&ldo;不急,想来他们也是云里雾里,就让他们去找吧。如今一切都已妥当,即使完全摊牌也无所谓。我给他们备了一场大戏,至于能唱到哪里,就看我们谁快了。&rdo;闻墨弦眼里含了丝笑意,不过却没有一丝温度,一贯温润的人,此时却似裹了一层冷芒。
苏望几人自然察觉到闻墨弦那股冷意,他们筹谋数年,一直隐而不发,如今总算能真正一展身手,方才那股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几人异口同声道:&ldo;属下定当竭尽全力!&rdo;
闻墨弦拨了拨琴弦,不急不缓道:&ldo;按目前形式来看,好戏开场前,可以先热热场。你们一路赶来怕也乏了,先让苏彦带你们去歇息,阁内的事,明日再一一说与我听吧。&rdo;
眼看着气氛终是缓和了,苏彦忙接口道:&ldo;主子先回去休息,我和白凌他们先顺顺最近要他们查得一些事。&rdo;
闻墨弦点了点头,此时船已然靠岸,一直听着她们对话的顾流惜起了身,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依旧冰凉,忍不住替她紧了紧披风,朝苏望几人点头辞行。
闻墨弦眉眼柔和依旧,有些冷然的神情似乎只是众人的错觉。转身欲要同顾流惜下船,走了两步,闻墨弦却是停下了步子,转身淡声道:&ldo;既然你们几人都在,我便想提一个要求。&rdo;
白凌几人听言,具是凝神看着她。
闻墨弦低头看着顾流惜握着她的手,正色道:&ldo;无论日后何种状况,也不论我在与不在,只要你们还认我这个阁主,如何对待我,便如何对她,可以么?&rdo;
月卿几人具是一惊,顾流惜捏紧了闻墨弦的手,低喊道:&ldo;墨弦!&rdo;
闻墨弦示意她不要开口,月色下眉眼略显寡淡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小便跟着她的几个人,话语中不带强迫,不带命令,仿佛只是朋友间一句嘱托,却压得几人心头发紧。闻墨弦这话意思分明,与其说是要几人同等对待顾流惜,不如说是希望心昔阁在她死后,也能庇护顾流惜。
非是闻墨弦悲观,只是对于在意之人,她总觉得所有的谋划都不够周全,她只能在事情还未发生前,考虑到所有最坏的结局。
月卿分外复杂地看了眼闻墨弦,又盯着还有一旁神色压抑低沉的顾流惜,随后闭了闭眼。
几人沉默半晌,最后苏望勉强开了口:&ldo;阁主,苏望这条命是您给的,无论怎样,只要是阁主所想,苏望万死不辞!&rdo;
白凌几人神色有些苦涩,随后敛眉齐道:&ldo;阁主所想,万死莫辞!&rdo;
闻墨弦微微笑了笑,轻声道:&ldo;多谢了。&rdo;
转身跟着顾流惜踏上湖岸,那单薄的身影依旧清雅秀美,在身边之人的陪伴下,终是少了往日的孤寂,一路缓缓融入夜色之中。
第54章
一身素衣的月卿站在船头,一直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眉眼间无法抑制地涌上一抹苦涩和疼痛,这人终是寻到了她想要的人,不用再同以往一般独自忍受,可她此时却不知该悲该喜。
白凌素来带着调笑的脸上,此时也是一片凝重叹惋,看着月卿低声道:&ldo;阿月,莫要再执念了,阁主……&rdo;
月卿转过头,看着具是忧心忡忡看着她的几人,淡淡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满是苦涩:&ldo;我晓得,其实我也从未奢望过,只是忍不住啊。她这样的人,与我而言只能是信仰,我没办法拉她下凡尘。可是看到总是温润淡然的好似无欲无求的人,因别人而愉悦,甚至一再为她做些她从不会做的事,我……我还是会嫉妒。&rdo;
苏望有些无奈,月卿的心思他们早就知晓了,毕竟他们虽也很关心阁主,却不像月卿恨不得日日知晓她过得如何,身体怎样。费尽心思寻些奇珍异物,就盼着阁主能欢喜。
想必阁主也并非不明,只是不点破罢了。月卿也不曾想过有所回应,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打理心昔阁,不敢靠得太近。今晚怕是一时抑制不住,这才有些过火了。
此时他到是庆幸得了阁主心的是那个惜儿,而且这些日子的所闻和方才顾流惜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否则,依照月卿对阁主的感情,怕是会节外生枝。
月卿抿了抿嘴,回头看了眼几人,笑得坦然:&ldo;但只要是阁主的选择,我不会多做它想,只要她开心,我也不会再失分寸,你们放心吧。&rdo;
这厢顾流惜一直沉默地陪着闻墨弦,对于之前闻墨弦的那番话语,她不知如何去面对,这话题于她而言,永远是个沉重的枷锁,摆脱不掉。
闻墨弦却是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转头盯着她,低声道:&ldo;惜儿。&rdo;
顾流惜停下步子,回视着她,却依旧未出声。
闻墨弦笑了笑,低头握着她的手:&ldo;我方才那番话,并非是觉着我会走上那一步,只是总觉的不放心,这才有此一言。我同你说过,我不会轻易放弃,也晓得我的身子也并非没有转机。只是我的状况我自己清楚,我不想哄骗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也不想你倾注太多希望。我会和你一起努力谋求可能的生路,可是有些结果我们还是要接受,因着这世间许多事,我们只能做到尽人事,知天命。&rdo;
看着顾流惜略微发白的脸,闻墨弦顿了顿,抬手抚上她的脸,神情间温柔依旧:&ldo;所以无论如何,不要因着我放弃你的人生,不管结局怎样,我都想你能好好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么?&rdo;
顾流惜眼圈发红,眼里酸的不行,看着近在咫尺的闻墨弦,点了点头。
看她这个模样,闻墨弦也不好受:&ldo;我知道你难受,也不想自以为是的强逼你,所以最起码,做好我们人力所及的一切,剩下的,交给天意,好么?&rdo;
顾流惜仍是点头,却是伸手抱住了她,抱的很紧,很紧。
闻墨弦垂了眸子,掩去满眼的复杂。当初她想过挣扎,却奈何对于这个自小便羁绊已深的人,她做不到全然不顾。对于其他人的感情,她可以理智到不近人情,可是一旦她动了心,她便没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