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往前走,他们就会跟上来。
雪已经很深很深了,一直埋到膝盖。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一下就变得那么深
的。好像它们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眨眼之间路面增高了好
几尺。我的脚一踏进去就拔不出来了,被雪死死地焊在里面。我只好借助双手,扒
开雪,把脚拔出来,然后再插进下一个雪窝。
小冯见拦不住我,也赶上来和我一起开路。小周牵着马跟在后面。
就这样,我们一步步地往前走,准确地说,是往前爬。我们爬出一条路来,马
就踏着我们的路往前走。马在这个时候显得很娇气。马的娇气让我感到骄傲,说明
它已经承认它不如我了。我们一点点地爬着,也不知爬了多久。我们没有表。
我往前爬。山本来就应该是爬的。
我把目标定在近处的某块石头或是某丛灌木上,等到了这个目标,再找下一个
近距离的目标。就这样一点点地向前移动。寂静中,只听见我们三个人响亮的喘气
声。
我感觉自己的腰痛得像断了似的,而后背却被汗水湿透了。在那样一个寒冷无
比的天气里,我们却大汗淋漓。我听见小冯在旁边不停地喊:白同志你没事吧?白
同志你能行吗?你歇一会儿吧!我真想对他说你别喊了。可是我张不开嘴,我没有
这份力气了。我只是朝他点头,用眼神告诉他我能行。我希望我的眼神能够穿透风
雪。
狂风卷着雪片,在天空中乱舞,好像要吞噬掉我们。雪花落在我们的帽沿上,
眉毛上乃至睫毛上,因为体温而变成了冰凌子。鼻子和面颊都冻得发麻。被汗水湿
透的衣服很快结成了冰,像牛皮一样发硬,一挪动就喀嚓作响。雪越下越大,风越
吹越猛,我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得得得地响。天那,我在心里想,原来恰巴山是这个
德性,喜欢搞突然袭击,喜欢表现它的冷酷。
但即使如此,我也无法仇恨它。我知道雪山不是故意要跟我们作对的。实在是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它的温情,它只好以冷酷来保持它的威严。
我想每个人对山的认识都是不同的。每座山和每座山又是不同的。你认识了一
座山,并不等于你认识了所有的山。在我看来,有的山是崛起的平原,平原有多辽
阔它就有多辽阔。有的山是站起来的大海,大海有多深邃它就有多深邃。有的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