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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ldo;也许，一切要看这儿形势的发展，&rdo;维斯宁回答说。&ldo;从我军前沿到斯大林格勒只有四十公里，这是一条突围的通道。

&ldo;如果让他们两军会合，内外突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是一条通道，&rdo;别宋诺夫作了更明确的说明。

&ldo;可以进来吗，司令同志？&rdo;

通向隔壁半间屋的那个门洞上的防雨布被掀开了，电池灯的灯光明亮地射进屋里来，灯光照着一个外表严肃、四十岁左右的少校，他那又高又白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这是作战处别处长格拉奇林。

格拉奇林刚要象一般人那样慌慌张张地说：&ldo;司令同志，敌人的坦克打进镇啦！&rdo;但他毕竟是有经验的人，他很了解报告的内容和对象，所以改用一种格外镇静的参谋人员的口气报告道：&ldo;司令同志……根据刚才七二团和三三八团的口头汇报，德军坦克己在半小时前渡过了河，插入了……&rdo;

&ldo;知道了，少校，&rdo;别宋诺夫打断了他的话。作战处的报告来得如此之晚，少校的声音又这么有气无力，硬装出一副懒洋洋的镇静的神情来掩饰自己，好象他这个司令一到哪里，就会弄得人们谨小慎微、别别扭扭似的，这真叫他生气。别宋诺夫跟司令部的那些训练有素、小心谨慎、喜欢掩饰自己的军官们打交道时，心里就产生一种旁人难以觉察的孤独感，总感到自己人权在握，地位特殊，因此，别人不得不听命于他；每次碰到这种情况，他就要生起气来。他用指头叩击着桌面，扭过头去，朝掩蔽部的窗外看去，只见一道通红的火城墙住了整个西南方的天空，战斗正在渐渐逼近。他觉得桌子在手底下微微颤抖，削尖的铅笔在地图上跳动着。

&ldo;是的……已经冲上北岸了，&rdo;别宋诺夫想，用手拉住铅笔。&ldo;难道说，突破啦？&rdo;

维斯宁把烘暖了的手插进皮袄口袋里，耸起狭窄的肩膀，身手微微前后摇晃着，两眼若有所思地盯住格拉奇林和别宋诺夫，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话说到一半的格拉奇林少校默默地站在桌边等待着。别宋诺夫把目光从小窗上移开。

&ldo;说下去，少校。坦克冲上北岸，这一点似乎很清楚。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我还没有听到主要情况，想听一听，少校。&rdo;

&ldo;一小时前，霍赫洛夫独立坦克团已开始行动，司令同志。坦克投入战斗，在右岸的镇子里发动反击，但未能堵住敌人，敌人紧紧咬住我军防线。&rdo;格拉奇林说罢，他那又白又高的脑门上的亮晶晶的汗珠更加惹人注目了。

&ldo;咬住，咬住……多么漂亮的词儿！&rdo;别宋诺夫不满地说。&ldo;我问您：共有多少坦克？一个连？一个营？还是两辆？究竟有多少？&rdo;

&ldo;据估计，司令同志，&rdo;格拉奇林回答，&ldo;德国人在下午又投入一个新坦克师。依我看，突破防线的坦克约有两个营，根据……&rdo;

&ldo;马上去证实您的估计吧！&rdo;别宋诺夫把铅笔一推，第二次打断格拉奇林的报告，虽然少校关于德国人投入一个新坦克师的估计跟他自己的推测不谋而合。&ldo;希望以后在没弄清情况之前，不要急于报告，我们太容易感情冲动了。您去吧，少校。&rdo;

少校轻轻地往外走去，两条腿笔直，他的背脊和斑白的后脑勺也显出绝对服从的模样。少校撩起防雨布时，向别宋诺夫阴郁而胆怯地看了一眼，然后仔细掩好雨布的边角，走了出去。

别宋诺夫暗自思忖：这个作战处副处长年纪已经不轻了，一直没有晋级，到现在还是个少校，这跟他目前在副令部的职务不大相称。其实此人并不糊涂，很敏感，就是有点软弱，胆小怕事，给人印象不太好。

别宋诺夫沉默片刻，伸手模到靠在桌边的手杖，就拄着手杖站起来。

一秒钟前，鲍日契科好象还在悠闲地玩赏自己的手指甲．这时霍地跳起来，取下挂在门上的别宋诺夫的短皮袄。维斯宁也戴上手套，同时开了个玩笑来打破大伙的沉默：&ldo;我早己作好战斗准备啦，彼得&iddot;阿列克山德罗维奇！&rdo;

接着，维斯宁望了望别宋诺夫，见他呼哧呼哧地把手伸到副官递来的皮袄里去。

掩蔽部的地面由于接二连三的爆炸震动得愈加厉害了，桌上的红铅笔已被震到一旁，在地图上滚来滚去。

&ldo;到杰耶夫的观察所。&rdo;别宋诺夫说罢，就朝维斯宁微微点了点头，&ldo;上我的车吗，维塔里&iddot;伊萨耶维奇？&rdo;

&ldo;也好……坐同一辆车方便些。&rdo;

&ldo;要不要通知季特柯夫，司令同志？&rdo;鲍日契科从长凳上拿起冲锋枪。

&ldo;不带警卫，让他们留下。他们在那边无事可干。&rdo;

别宋诺夫朝掩蔽部门口走去。

从掩蔽部到杰耶夫的观察所只有十公里，很快就到了。

他们下了车，穿过沿河小街，顺着交通壕登上一片陡峭的高地，师部观察所就设在这里。在这几分钟内，别宋诺夫看不见对岸战场的详细情形，但就他目力所及，这半边镇的情况已足够说明当前形势的严重了。西边寒冷的天上，挂着一缕火红的晚霞。刺目的霞光照着北岸的镇子。镇里烈焰腾腾，烟雾弥漫，燃烧弹的火焰象一堆堆灶火在小街上空飘动；雪地被映得殷红，炮弹在房舍间连连爆炸，从下面传来了看不列的坦克的吼声，反坦克炮在镇周围射击着。岸上有四辆刚刚中弹起火的我军&ldo;三四&rdo;型坦克，正在一片淡红的烟雾中燃烧着。起先，别宋诺夫看不清德军的坦克是从哪里进攻的，后来他看清了。坦克一辆接一辆地从陡岸后面爬出来，炮口尔停地喷出火焰，装甲上映着耀眼的霞光，它们绕过燃烧的&ldo;三四&rdo;型坦克，在镇上的房舍之间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