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并不是第一个对朝廷要用兵西南持有不同看法的重臣,朱厚熜已经习惯了这些。
严格说起来,自从嘉靖六年宣大一战之后,大明其实也休养生息了三年——西三边虽然每年还有些入寇与驱逐,实则只是以前常规的烈度。
转眼之间,其实又到了一个换届之年。重臣对诸多大事各有看法,除了因为今年非同寻常,还因为要角逐一些重要的位置。
今年有哪些事非同寻常呢?
新增两部、全国省级政区再次划分、新钱铸印财政统一,这些才是大事。
春节期间,朱厚熜暂时不关心这些,那是年后再一次次商议确定好草案的事了。
现在他先陪伴着家小。
这其中,还有一个特别的人:阿方索。
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阿方索已经是个合格的臣子了,尤其在他的女儿卡萝丽娜也于皇帝上一轮“安抚后宫”的行动中有了身孕、诞下一子、取名朱载堺之后。
养心殿中,阿方索探望过了外孙,御书房内等着听皇帝留下他之后要说的话。
朱厚熜直入主题:“你已经成为朕的县爵,卡萝丽娜也生下了皇子。在大明呆了几年,你应该只忠于朕了吧?”
“臣的忠诚毋庸置疑,皇帝陛下。”
“朕在南洋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朱厚熜开口说道,“南洋海师已经在东莞筹备了一年多,如今战舰也造办了不少。你精于海战,在皇明大学院也带了不少学生。过完了年,朕准备将伱派出去。”
“南洋的行动?”阿方索心头一动,“陛下,您要开始征服海洋了吗?”
“准备期。”朱厚熜摇了摇头,“自从你也战败之后,葡萄牙好像暂时放弃了向北面继续寻求贸易的机会。现在,都是交趾人作为中间商,在大明与南洋之间来往。这一次,我希望你去做一件事。”
“请陛下降旨!”
阿方索的言辞谈吐已经有模有样了,朱厚熜这才笑道:“过完年,你先到浙江。自从和日本断绝贸易之后,他们只敢偷偷摸摸地与一些沿海大族走私。这几年陆续查办之下,我们也抓了些人,双屿港的建造也没少用他们出力。你到浙江,带上一些已经恭顺了的囚徒,假装你的船员。”
“假装?”阿方索没太明白,“不是让臣到海军去任职吗?”
“不急。”朱厚熜继续说道,“朕先跟你讲一个编的故事……”
这个构想,是因为皇明记那边禀奏上来,朱厚熜才得到的启发。
没想到皇明记居然接触到了汪直,而汪直的胆子也果然很大,竟然想借鸡生蛋,用皇明记海贸行的护航战船完成他的原始积累。
但汪直毕竟是大明人的面孔,做这件事并不好。
阿方索就不同了,根正苗红的老葡旗人。
“大明与马六甲那边相隔万里之遥,你入京后更是不曾离京,知道你如今身份的人很少。”朱厚熜说道,“你就是败走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到达了日本,也在大明的改革中周旋了数年,开辟了商路。回到马六甲,第一是拥有新的身份地位负责向北的贸易,第二是为外察事厂在那里做好情报网络的掩护,第三则是鼓动印度总督调派战舰和将卒趁交趾内乱去开拓新的殖民地。”
阿方索怔怔地看着他。
朱厚熜很平静地说道:“朕知道不容易,但为了载堺,你要做到。”
“臣不明白……”
“今天就是跟你讲明白这件事。放心,朕都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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