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是和我一起的同学。&rdo;慕云四下看看,不大点的屋子,没藏人的地方,忍不住站起来,腿还是痛,有点支不住身子的感觉,&ldo;你们把她弄哪儿去了?&rdo;
&ldo;哦,她呀,大喊大叫那个,派出所带走了。&rdo;凤翔鸣漫不经心的说,&ldo;本来你也该被带走,但你是薛悦悦的同学,让警察送你回学校,记过什么也不好,你只要把我的损失补上,这事就算了。&rdo;
&ldo;你的什么损失?&rdo;慕云觉得冷汗直冒,不知道是腿痛的,还是真的吓着了,凤翔鸣神色那么淡漠,不像和她开玩笑,柳叶已经被警察送回学校了,这怎么办呢?
&ldo;合同,本来我看好了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什么都谈好了,就准备今天饭桌上签约了,结果人家的车一到,看见我的店门口闹成一锅粥,当时就走了,这个项目如果做成,那我也不是赚几千万这么少了。&rdo;说着,他看了眼慕云,满意的看女孩脸色渐渐苍白,&ldo;让你赔这个数目你肯定说我不厚道,没成的事儿,你就把我前期的投入补上就行,市场调研分析加上几次招待费和人工,也就七八十万吧,回头我让秘书把票据给你,省得你说我漫天要价。&rdo;
晴天霹雳什么样,慕云算是感受到了,七八十万,别说七八十万,现在让她拿七八十块钱出来,也很困难,所以混沌的脑子里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跑吧,反正死也没有这么多钱。不过她没跑成,腿刚一动的时候,小腿肚子就磕在了茶几的尖角上,而且好巧不巧就是被踢伤的腿,这样前后夹击的重创,让她身体失衡,猛的扑倒。
柔软的身子骤然扑进怀里时,凤翔鸣几乎是本能的伸手一环,他抱过的女人不多也不少,但是每个女人身上,都是毫无例外的洒了香水,欧洲的美洲的,毒药也好,一生之水也好,或浓或淡。他也不排斥那种香味,有时候也觉得那是情调,不过闻得多了,嗅觉上难免就有些麻木了,所以慕云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反而让他顿时生出一种恍惚来,手上不自觉的微微收紧。
不大的保安室里,有片刻的沉静无声,两个人相互依偎,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凤翔鸣觉得,自己喝得确实有点多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起这样旖旎的心思?若是传出去,让他那些朋友们知道,恐怕要被笑上一辈子。这样想着,他勉强收摄心神,想到方才慕云走路的奇怪姿势,觉得总算找到了打破尴尬的话题,于是问她,&ldo;你的腿怎么了?&rdo;
&ldo;没事,&rdo;慕云的脸红到几乎要滴血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样相互拥抱,而且这个男人还称不上熟悉,甚至认识也不能算,可是触碰他的眼神,她就&ldo;觉得自己没力气抗拒这个怀抱,只能由着他抬高她受伤的腿,挽起厚厚的牛仔裤和羊绒裤,看她小腿上青紫色的淤痕。
&ldo;疼吗?&rdo;凤翔鸣下意识的伸手去按,在慕云不及阻止之前。慕云的肤色白净,这时纤细的小腿骨上,这样的一抹青紫色就显得格外浓重,他说不清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只是觉得,手掌下的肌肤微微发热,带着不可思议的光滑和紧致,一瞬间,在他的心里,点燃了一团火焰。
慕云的身子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凤翔鸣的手明明落在她小腿的伤处上,但是那种感觉,却好像正按在她的心口,因为一股陌生的惊悸和苏麻的感觉,就在那一瞬间开始,从心口蔓延周身。
她慌乱的视线四下游走,然后不小心的撞上了凤翔鸣的,后来回想起这一段,凤翔鸣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醉得很厉害,本来,任谁一个人喝一整瓶的茅台,醉了都不奇怪。也因为醉了,所以行为难免失控,怀里的女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所以抱起来只觉得分外的软,圆圆的大眼睛里还透着无措和惊恐,明明是再清纯不过的模样,这一刻,高挽起的裤脚,却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声的诱惑来。
那是慕云的初吻,凤翔鸣的唇是滚热的,那感觉许多年后慕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唇火一样烙在她的唇上,没有试探,浅尝之后,就是果断地吮吸,仿佛在品尝什么美食一般。她咬紧了牙关,茫然不知所措,而他很快就不甘于这样只吮吸她的唇瓣了,他的舌痒痒的反复滑过她的唇,被咬得生痛的唇无比敏感,只觉得痒得难耐,但她始终紧咬着牙,直到他的手掀开她厚厚的大衣,又掀开厚厚的毛衣,那样突兀的贴在她微凉的腰间。
&ldo;啊!&rdo;她惊呼,双手开始挣扎,然而声音却被他急速吞噬在唇畔,他的舌长驱直入,滑过她口腔的每一处,最后纠缠住她的。原来这就是吻吗?慕云觉得心头有一根弦绷直到极点,然后在这样的火热中骤然断开,而她整个人也随着漂浮起来,无可依靠,就这样飘飘荡荡的,许久许久。
凤翔鸣是被自己手机忽然响起的铃声唤醒的,他的西装已经丢到一边,慕云整个人被他压在沙发上,羽绒服飘落在几步远的地上,有些土气的套头毛衣掀起了大半,露出细致的腰身和雪白的肌肤,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眼角有沁出的泪水,嘴唇红润得微微肿胀。
酒意顿时去了大半,他有些烦躁的直接挂断的电话,不是不懊恼上一刻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可是懊恼也改变不了他做出的轻狂举动,而且他甚至觉得,滋味很好,被这么打断,有点可惜了。本来,在他看来,男欢女爱,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当然他从来不强迫女人,这种事,总是两厢情愿,然后银钱两讫。看着柔软的躺在沙发上的慕云,凤翔鸣没有犹豫很久,而是在瞬间就有了计较,他轻轻拉好慕云的毛衣,把她扶起来揽在怀中,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压制在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那火热得让人身心俱融的唇也离开了,心底涌起的如cháo一样的热火自然消散得一干二净,慕云清醒过来时只觉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忽然亲吻了她的男人,大哭大闹大喊大叫一场吗?可是她心里奇异的并不觉得愤怒,反而是觉得酸涩,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渐渐涌起。是的,忧伤,这样靠在这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怀里,淡淡的烟糙和古龙水的味道环绕在四周,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由急促到平稳,她却只觉得忧伤,不可控制,莫可名状。
那天到了后来,还是凤翔鸣把慕云从怀里拉出来,又捡起她的羽绒服给她披在身上,他很怕看到一张哭花的脸,第一他讨厌女人哭,第二这个女人还是他认识的人的同学,她不哭,就说明他的想法可行,如果她哭了,就比较麻烦了。不过幸好,慕云虽然低垂着头,但却没有哭,素净的脸上除了唇瓣有些红肿之外,再没有什么异样。
&ldo;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吃饭。&rdo;扫了一眼慕云,凤翔鸣嘴角浮起有些冷漠的笑容,他熟悉女人的这种神情,毕竟这些年里,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
女人喜欢他什么呢?长相或是钱财,也可能还有家世或是地位,他也喜欢这样目的明确的女人,知道在他身上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虽然眼前的这个女生是薛悦悦的同学,但这么冷的天出来打这么难做的工,家里条件必然一般,再怎么也不是他们世界的人,所以他可以喜欢她,也可以让她喜欢他,反正不会有人逼着他让他负责,当然前提是,他希望她是他喜欢的这种目的明确的聪明女人。
那是慕云第一次坐在那么大而豪华的西餐厅,在这之前她只去过一间很小的西餐厅,是高考之后,她和薛悦悦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知道两个人又要在一个地方读书,薛悦悦开心的拉着她逛街,然后拖着她去吃西餐。当时她对西餐的认知还只来自电视剧,怕出丑,所以只点了一份牛柳饭,然后不无羡慕的看着薛悦悦熟练的切牛排,吃披萨。
可以说,她现在所有西餐餐桌上的礼仪,都来自凤翔鸣,他是个很好的老师,虽然最初,看着她切牛排时浑身上下都跟着使劲摇晃的姿势,他总是很干脆的耻笑她,说她丢他的脸。
那天他们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凤翔鸣请她吃饭,他自己几乎没动面前的任何食物,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吃,然后在她的刀叉不听使唤的磕碰盘子的时候,抿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慕云其实很怕回想起这些,离开他的这些年里,她常常强硬的将自己的这段记忆切断在那一吻过后。她不愿继续去想,当年她是那样慌乱,那样傻,心跳得那么厉害,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灰姑娘,以至于读不懂,餐桌上,凤翔鸣冷漠甚至是嘲讽的笑容。
如果一切还可以重来一次,那她不会去吃那顿饭,她该在凤翔鸣放开她的时候就一巴掌扇过去然后起身就走;或者,哪怕是她吃了那顿饭,但是不收饭后他送她的那枚宝石胸针,也许,那样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可是人年轻的时候,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也太相信童话故事了,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不能怨任何人,因为所有的结局都在那一天就已经被注定,凤翔鸣看不起她,她在他眼中,和他任何一个女人,并没有不同。
第二天刘媛畅一觉睡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云趴在小豪的床前熟睡的样子,她愣了一会,才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呆在这里。昨天晚上她来找慕云,其实并不单单是因为她和李东分手了,她还有一句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慕云的话,就是,她看见凤翔鸣了。那个男人还和过去一样,不对,简直比过去更光芒耀人。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慕云,更不知道,时隔了这些年,那个霸道又冷漠的男人忽然就这么又出现了,会给慕云和小豪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番外记忆的碎片(一)
记忆是种很神奇的存在,刘媛畅觉得她不该记得这么清楚,但是她偏偏总也忘不了。
第一次见到凤翔鸣,是大一的下学期,春节刚过完,她在家里吃胖了将近五斤,吸收了上学期在学校里吃不好的经验教训,返校的时候,她背了一只巨大无比的书包,里面从酱牛肉到咸鸭蛋到罐头瓶子装的肉末炒咸菜,简直应有尽有。买票的时候,她给慕云家打过一个电话,听说慕云早几天已经先会学校了,也不以为意。
下了火车坐上公交,一切都很顺利,不过等往宿舍楼走的时候,她才觉得行李重得和小山一样,每一步都压得她气喘吁吁。后来她常常想,那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一天,头发被北风吹得乱糟糟;脸蛋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风吹得,红了一大片;棉服被背后的包拉扯得领口扭曲,怀里还抱着为了减重从包里掏出来的大咸菜罐子。
就这么和难民一样挨到宿舍楼下,过往的女生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她以为是在笑她,有些微微的囧,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宿舍楼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开司米大衣,长身玉立。风也撩起了他的短发,却没有让他变得凌乱,反而是平添了一抹不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