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娜遇见她的熟人,丢下我交际去了,我独身坐在一列黑色真皮沙发的一个座位上。
这地方真美,所有的时装店都该打扮得这么漂亮才是,符合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宗旨。
美,美得女人一见灵魂儿飞上兜率宫,美得与现实脱节,如置身太虚幻境。
为什么不呢?如今的女人这么吃苦。
我深深吁出一口气,姬娜带我去那么多地方,只有这一次我实在感激她。
正当我在入神,有人在我身边说:“好吗?”
我转过头去。
如果是衣冠楚楚的一个男人,我不会这么高兴,我看到的是一个同道中人。
这人白色的棉纱t恤,脱色粗布裤,球鞋。非常秀气漂亮的脸,尤其是一张嘴,菱角分明,像自月份牌美女的面孔上借过去的。
“好。”我答。
他看看四周,见附近没有人才说:“只有你我穿粗布衣裳。”
我点点头笑。
“我的裤子比你的老。”他滑稽地说。
我不服,“我的有七年。”
“嘿,我的十一年。”
“见鬼,十一年前你才九岁,哪儿就长得这么高了。”我笑。
“什么!”他连脖子都涨红,“你猜我才二十岁?倒霉。”
我又笑。
他是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
现在流行改良陆军装,戴玳瑁边眼镜,他照办煮碗来一招,但是一点也不俗,人长得漂亮便有这个好处。
他说:“我叫左文思,你呢?”一边伸出手。
我与他握一握,“王韵娜。”
“认识你很高兴,你同谁来?”他怪好奇。
“姬娜。”我指一指那个满场飞的背影。
“啊,美丽的姬娜。”左文思点点头。
“她是我表妹。”我说,“她带我来玩,其实我相信连她也不认识主人——这爿店叫什么?”
“‘云裳时装’”
“真的吗?”我讶异,“名字像五十年代小说家碧玉光顾的服装店。”
他微笑。
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噤声,如果店主人在附近,我就尴尬了。
“装修还过得去吧。”左文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