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妄想!”
面对杨崇渊这番看似推心置腹的话,郑肖几乎愤然驳斥。
然而杨崇渊对此并未生怒,也不再多言,只是转而看对着皇帝恭敬地拱手,眸中浮现一丝为难道:“陛下,还有一事,臣昨日方知,原本事关天子威严,臣欲宴罢陈于陛下,但方才刺杀一事,臣以为如今不得不言了。”
眼看皇帝话未能说出口,杨崇渊已转而看向身侧的杨晋,杨晋会意地下去,不一会儿便见一内侍并着太医小心翼翼跟着杨晋走进来,跪倒在地上。
李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果然,一切都如戏一般,沿着前一世重新走过。
而她此刻,不过是一介看客罢了。
“奴婢起居舍人曹安叩见陛下。”
相比于座上惊惶未定的皇帝,此刻立在其下的杨崇渊更显闲适,仿佛今夜真的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生辰宴。
“陛下,淑妃之子岐王当初并非早产,乃是足月而生。”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如一个晴天霹雳而下,齐齐将目光落在震惊的淑妃身上。
“一派胡言!”
感受到郑肖的暴怒,那内侍吓得惊慌不已,抖如筛糠道:“奴婢不敢胡说,奴婢一直负责陛下的起居记录,淑妃在怀孕之前最后一次得承圣宠之时,便已经有两月未曾来过月事。”
说罢,那内侍连忙指向身旁的太医道:“王太医——王太医知晓此事。”
寂静中,只见王太医也忙道:“回陛下,这位内官所言皆属实,当初臣替淑妃探出喜脉时,淑妃月事也已是三个月未至,可之前淑妃一直都调理得当,从未有这般情况过,臣起初以为是遇喜缘故,但一直未探出喜脉来,便一直为其调理,却并无效果,直至后来替淑妃查出孕脉,却发现与彤史有所出入,若按彤史计算,淑妃应是怀孕方一个月,淑妃如何会三个月月事未至?直到淑妃八个月便突然早产,臣便觉得事有蹊跷,直至前几日,臣翻到一乡野医册时,发现民间有一针法,可短暂封住女子孕脉,让人一时难以察觉。”
当太医最后一个字落在耳畔,李绥的眸中微动,只觉得呼吸都突然停滞了,在众人的惊呼中,她定定看着大殿上的王太医,前尘往事几乎是一股脑儿的涌来。
前世的阿姐也在这场宴上,因受到刺客的惊吓,动了胎气,心急如焚的她便不顾生辰,陪同阿姐回立政殿照料了一夜,当夜的事因事关皇家辛密,许多人都在当夜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第二日再未传出半点风言风语来。
就连她,也不过是从杨延杨彻口中探听了几分罢了。
如今的她仍旧实实在在的站在这里,经历着前世她未曾经历过的这些,却突然明白了。
明白为何前世的萧妃明明有身孕却无法为人察觉,为何她们母子会生生死在她的杖责之下。
这一刻她默然地看着,听着,一双手却是将指甲狠狠嵌入了掌心。
可见,前世那个布局诬陷她毒杀杨延,嫁祸萧妃的人,正是今日宴会上世家朝臣中的一员。
因为除了他们,旁的人再也无法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空口胡诌,何来证据?”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尚书令上官稽终于按捺不住,扬声一喝。
听到这话,杨崇渊不曾说话,却是鼻息冷笑,身后的一位朝臣倒是公正道:“是非曲折,自当要查一查。”
“好!”
铿锵之声顿时震颤在大殿之上,只见杨崇渊仿佛正等着这一刻般,气定神闲的拱手道:“陛下,如今事关皇家血脉,还请陛下下旨,委屈一下淑妃,派人即刻查探淑妃所居寝殿,以作查证。”
此话一出,元成帝的一颗心顿时如被放至冰盆寒流里,从温热渐渐变得寒凉,但座下的人何曾等他发过一言,转身便已有人朝内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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