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里炭火噼啪作响,惊得皇后猛地跳了一下,嫡子真是逃不出所有人的话题。
她二人谈了许久,皇后也学了不少。赵攸来后就见殿门紧闭,想了想又转回崇政殿。
安研在偏殿内候着,她想去中宫,又怕被母亲赶出来,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在见她无功而返后,紧张道:“如何了?”
“姑母与皇后相谈甚欢,殿门紧闭,朕根本就没进去,此时进去两人对朕一人,肯定会被说教一通,不如你自己去。”赵攸长叹一口气。
安研在殿内跺脚,粉面涌现恼意,她本想去中宫找母亲,走了两步又走回来,道:“陛下,我母亲在中宫,您不介意?”
赵攸抱着手炉,斜靠在榻上,身子藏进被下,冰冷的身子渐渐变得暖和,闻言顿觉不解:“朕为何要介意?”她虽不大方,还没有抠到将姑母赶出宫的地步。
安研走过去,心中嫌弃这个皇帝表弟不识趣,低声道:“我母亲日日缠着皇后,您回中宫都见不到皇后人,心中不乐意?”
赵攸想了想,安研将她母亲比作电灯泡了。然而她真的不介意,白日里皇后处理宫中事务,本就忙碌,她去后也是坐冷板凳的。
小皇帝坦诚地摇头:“朕不介意。”
她的耿直气到了安研,就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人,怎奈自己的亲事还需她帮忙,安研又道:“您不担心我母亲将皇后带坏了?”
“带坏了?”赵攸迷茫,皇后精得就像狐狸,齐安姑母都不是她的对手。若说她带坏齐安姑母,她还是会相信的。
安研立即道:“对,府内大小事务都是母亲在打理,您且看父亲没有纳妾,就还该知了……”
话没有说完,她就停顿下来,意思很明显。赵攸依旧捧着手炉,呆呆道:“不用姑母带坏,皇后已不让朕去后宫,其实你该担心姑母会不会被皇后带坏了。皇后可聪明着,你回去让姑父赶紧将人领走。”
安研:“……”
寒冬腊月,雪花飘得不断,皇后在齐安的提点下打理宫务也十分顺手。不知怎地,苏安两家的亲事定下日期后,礼部将奏本递至她的案头。
她鲜少见到请安以外的奏本,细细看过后,她带着奏本去中宫,先问问姑母的意思,免得殃及无辜。
大雪下的宫廷带着冷意,比起寻常更显巍峨,遥遥望去深浅不一的白,雪舞长龙,民间都已经开始置办年货了。
赵攸没有坐辇,自己带着人一路小跑过去,皇后总是嫌弃她懒,不去锻炼,因此她去中宫大多时候都是跑着去。
廊下结了晶莹的棱柱,宫人拿着长棍将其砸碎。赵攸大步跨进华殿,身上都是飘落的雪花,一入殿就被暖气融化,将身上外袍打湿。
齐安照旧在殿内,见到小皇帝手中的奏本,眼皮子跳了下,趁着她更衣的时候想要拿来看看。赵攸自己马虎,没有多加在意,唯有皇后察觉齐安的用意后,扯了扯赵攸的袖口。
赵攸顺着皇后的示意去看,立即明白过来,忙道:“姑母。”
声音很大,带着急迫。齐安吓得腿脚一软,转身看着皇帝:“陛下今日怎么了,怒气冲冲来华殿,冲谁发火。”
赵攸有苦说不出,对于到了更年期的姑母,她只好避其锋芒,笑道:“礼部拟了明年三月的佳期,朕特来告知姑母。”
齐安不高兴,顺势坐了下来,道:“我可不同意。”
皇后近日也在烦恼此事,苏韶是想娶安研,苏文孝夫妇也很是乐意,偏偏齐安嫌弃苏家门风不好,攀附温轶才得来满门荣光。其实她就是嫌弃苏韶过于文弱,那日不小心得病死了,女儿就守寡了。
齐安被安时舟宠惯了,脾气不好也有些不讲理,皇后劝过几次都没有办法,她低声与皇帝道:“你将她劝走。”
她若不走,许多事都不好办。
赵攸见她面露为难,眉梢一扬,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你在旁配合我就好。”
说完后,她二人一同走出屏风。赵攸接过若秋递来的热茶,懒散笑道:“姑母觉得不好也对,朕也觉得苏家那小子不好,不如我去找姑父说道说道。”
“陛下也觉得苏韶不好?我就说了,这般弱不禁风的男子,还不如安研来得身体好,可惜你姑父不听我的,以后女儿遭罪就后悔晚了。”齐安一阵心口疼。
赵攸忙不迭地点头,道:“朕也觉得不合适,我前几日就说过,奈何姑父不听朕的,后来听说首辅给姑父送了礼后就更加不信朕的。”
“送礼,送什么礼?”齐安诧异,她都不知这件事。
赵攸品了一口茶,唇角红润,更显肌肤白皙,她故作惊讶:“姑母不知?朕听说安府没有伶人,设宴都是从外面请来的,首辅就送了些伶人到府上。”
齐安眸色变了,眉眼带着怒火,回道:“这件事我听说了,既然是首辅送的也不好退回去,即将年底,我也要回府去看看,就不打扰陛下与皇后恩爱。”
说完便带着婢女收拾行李,一刻不停地回府,也不顾及大雪纷飞。
皇后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赵攸笑得前俯后仰,手中茶盏都掉落在地毯上,笑得眉眼弯弯:“女人果然都是爱妒忌。”
“公主回去就知是你在作怪,下次入宫必不依不饶。”皇后耳垂红红,明白赵攸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