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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戏台上,一出柔婉凄美的《牡丹亭》唱罢,台下,头笼珍珠发网,穿宝蓝长袍,配淡蓝马甲,披珍珠云肩的贵妇,早已哭透了不下十条帕子,边哭还边道:&ldo;……可怜,真是可怜……太可怜了,那两个孩子,太不易了……&rdo;

侍候在旁边的太妃院管事状似无所适所,忐忑地cha了空儿,问:&ldo;太妃,对这戏班子的诸人是赏,还是罚?&rdo;

&ldo;罚?&rdo;太妃拭泪的手一顿,&ldo;好端端的,为何要罚?&rdo;

&ldo;……惹您哭得恁样伤心,不该罚么?&rdo;

&ldo;察管事,您白白叫了察得明,却是个察不明!&rdo;太妃身边的大丫鬟慡落cha进话来,&ldo;太妃哭,是因那戏唱得好,适才还一个劲儿地叮嘱奴婢多给伶人赏钱。您这儿突然冒出一个罚字,气着了太妃,看您担不担得起!&rdo;

&ldo;是,是,是,是奴才考虑得不周全了,太妃莫怪。奴才这就去和那些伶人去宣太妃的赏,也好让他们念着您的恩德,明后两天的场要更加卖力才行。&rdo;察管事躬着腰gān,刚要退下,被主子叫住。

&ldo;你把那个唱小生的给我叫到跟前来,那孩子扮相好,身段好,唱得也好,这出戏我看了十几回,以前都是被戏里的花旦给迷住,今儿个偏偏是演那小生的娃儿最出彩,快叫他出来给我瞧瞧。&rdo;

&ldo;是。&rdo;察管事去不多时,领了一个素衣瘦躯的清秀少年来,&ldo;快拜见太妃,太妃高兴了,会多多打赏你。&rdo;

清秀少年礼尚未施,太妃便给一把抓住,&ldo;是这个孩子?唉哟哟,还真是长了一副聪明伶俐的可人样儿,甭费事磕那头了,走近点让我看仔细些。&rdo;

一手捏住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儿,太妃越发唏嘘,&ldo;看罢,多好的孩子,叫什么?&rdo;

&ldo;回太妃,糙民樊隐岳。&rdo;

&ldo;这名字好,大气又雅致,只是听着像个汉人名字。&rdo;

&ldo;回老夫人,糙民的确不是羲国本土人。&rdo;

她低首回话,太妃以为少年是在为自己身家自卑,挥手慡气道:&ldo;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大不了,不管哪边儿的人不都要睡觉吃饭么?不过,难为你这一口羲国话倒是说得流利。&rdo;

&ldo;谢太妃夸奖。&rdo;是她向小昌子等人潜心模仿摹习之果。

&ldo;快和老身说说,你学戏学了几年,唱了几年,和谁学了这么一身好功夫?&rdo;

&ldo;禀老太妃……&rdo;樊隐岳将早已烂熟于胸的&ldo;身世&rdo;简言道来,又招来贵妃两行热泪。

&ldo;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本来是殷富人家,,该有个不错的前程,突然间遭了这大变故,小小年纪就要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真是让人心疼,心疼呢……&rdo;

隐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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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大王之母叶迦氏曾在中原长到十多岁年纪,对中原戏曲爱到了极点,说是如痴如醉亦不为过,一旦十几日听不到如其所意的唱腔,便会整人闷闷恹恹。南院大王待母至孝,严令府内各管事必以太妃玉体康健为念,若有差池,必作严惩。各觅管事为给太妃寻觅称心唱伶,穷尽心思,甚至不惜重金到中原雇请戏班。但最使这底下人难为得是,太妃品味眼界颇高,唱腔、扮相、身段无一不挑,泛泛伶人难达其意。

如此qg形之下,樊隐岳的到来,可谓是一场及时雨。

台上唱功身段极对口味,台下样貌作派极得欣赏,欢喜异常地太妃百般热qg地把人挽留留在了府里。兹此茶余饭后,有了一处寄托,太妃镇日笑口常开,管事们也都放下了一块心事,不怕主子回府后再问失职之罪。上下尽欢,奉樊隐岳为上宾。

但,好景不长,约摸七八日后,樊隐岳清唱了一出《长生殿》后,出言辞行。

&ldo;好端端的,做什么要走?&rdo;叶迦氏一听,属于羲国人多见的丰润脸庞上的笑颜立时凝固,&ldo;难道是府里的奴才们胆大包天,怠慢了小樊?&rdo;

&ldo;没有,府里的人对糙民都很好。&rdo;

&ldo;当真都好?&rdo;

&ldo;当真都好,只是……&rdo;

&ldo;只是什么呢?小樊你尽管说!&rdo;有钱难卖心头好,这当儿,太妃做什么也不肯放人就是了。

&ldo;糙民毕竟只是糙民,太妃赏识,糙民在贵府里呆着,吃好穿好,怎样都好,糙民该心满意足。但恕糙民不知好歹,此时的糙民在外人眼里,和一样供人戏耍的物件没甚两样,。糙民落魄到如今田地,傲气虽无,傲骨犹存,不想为人所诟……&rdo;

&ldo;你真是不知好歹!&rdo;察管事开口痛叱,&ldo;你一个伶人,说白了就一个戏子,咱们太妃迂尊降贵准你伺候在跟前儿,是你天大的福分,你还讲什么……&rdo;

&ldo;察得明!&rdo;叶迦氏沉下了脸,&ldo;主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么?&rdo;

察管事惶恐恭首,&ldo;太妃……&rdo;

&ldo;你别和他计较,当奴才的当久了,总免不了些奴才习气。&rdo;叶迦氏面转樊隐岳,立时换了和蔼面颜。&ldo;小樊的戏能入人的心,本太妃听了几十年的戏,被戏打到心上还是头一回。我留你,当真出于爱才之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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