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rdo;彩虹气得跳起来,&ldo;你以为我是多管闲事吗?&rdo;
&ldo;你的毕业论文做的是结构主义分析,对吧?&rdo;
&ldo;那又怎样?&rdo;
&ldo;这是搞结构主义的人的毛病。&rdo;
&ldo;那你呢?你是什么主义?&rdo;
&ldo;解构主义。&rdo;
&ldo;那我就告诉你一个解构主义者的毛病吧!&rdo;
&ldo;洗耳恭听。&rdo;
&ldo;你们生在一个充满结构的世界,却幻想将一切推倒重来,&rdo;她咬牙切齿地说,&ldo;我们研究结构,至少还知道哪里有空子可钻,你们呢?你们是绝望的一代。&rdo;
他淡淡地说:&ldo;何老师,推倒重来,没你想象的那么难。&rdo;
接下来的两周,彩虹请了病假。头一周她的脸肿得厉害,又青又紫,不好意思见人。等脸上的伤好了,她又得了少见的重感冒,差点变成肺炎,在医院打了三天吊针。这期间她本要改两次作业,关烨打电话来说她帮她全改完了。彩虹回到系里正赶上忙碌的期中考试。人手不够,系主任指名点姓地要她帮季篁改卷子,说季老师刚来就教本科生的大课,还开了研究生的课,太累,希望她能帮下忙。
那可是一百二十个学生的卷子!有名词解释、有问答、还有两个小论文,都要求要有评语,真的是时间紧、任务重。彩虹改了整整八天,改得那叫一个吐血,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两眼发黑。当她将改好的卷子装了两个大包,吭哧吭哧地扛到季篁上课的教室时,季篁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谢字,好像这是她份内的工作。彩虹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季老师,不带像你这么拽的!
送了卷子,二话不说,拧头就走,季篁忽然道:&ldo;何老师,下课的时候你能到班里来一下吗?&rdo;
工作么,还是要图表现的!彩虹虽然从小就被李明珠惯成了巨婴,公主脾气别提多大了,但她还是知道家里家外的区别,江湖新手,又没有姓季的那么牛逼的简历,再怎么恨他也不敢随便说no。当下只是公事公办地问:&ldo;来一下?为什么?&rdo;
&ldo;我马上就发卷子。怕学生对你改的地方不理解或有疑问,还是你课后亲自来解释一下比较好。&rdo;
这理由还行。而且,季老师说话还算和气。
&ldo;那个……行吧。&rdo;彩虹瞪着一双黑眼圈,假装犹豫了一下,起码让他认识到她不是那么好说话,&ldo;我懒得下课再跑一趟,不如我就坐在教室里等吧。&rdo;
&ldo;也行,如果你愿意的话。&rdo;
她坐到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一整堂课,一个字不听,光在桌上打盹,有十分钟完全睡着了。
快下课时她猛然惊醒,果然有三个学生排着队来找她。
前面两个很快就打发了。最后一个是小个子的男生,穿着一身耐克运动服,模样很机灵。他掏出自己的卷子,指着其中的一道题说:&ldo;老师,这题的要点我全答了,满分二十分,您为什么只给了我十分?&rdo;
她接过试卷看了看,解释:&ldo;要点是都有,可是你的分析不够多,例证也不够全面。这样子的答案只能给十分。&rdo;
&ldo;可是我的朋友也注了这门课,和我的答案差不多,分析得也差不多,您却给了他十八分。这很不公平。&rdo;看得出彩虹是新手,他的口气顿时变得咄咄逼人。老师,我是上学年的全优生,拿了系里的最高奖学金。这门课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复习得很认真很全面,我认为您应当给我加八分。&rdo;
锱铢必较,好强到这份上,真是任课老师的恶梦。
彩虹也不含糊,凌厉接招:&ldo;这位同学,空口无凭。你说我给了人家十八分,卷子拿来我看。&rdo;
果然是有备而来,那人从荷包里掏出另一份卷子:&ldo;就在这里。&rdo;
她细细地读了一下,那人的答案果然和这个学生相似,分析得多一点,但也不值得给十八分。大约就是十五分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两个相似的答案如此悬殊的分数,可能就是改到最后心一烦,不免出手狠辣了一点吧。
&ldo;这样吧,我给你加两分。&rdo;她掏出红笔。
岂料那人将卷子一夺,很冷静地说:&ldo;不是这样的,老师。既然我的答案和他的一样,我觉得您也得给我一个十八分才对啊!&rdo;
真是贪婪。
她头大如斗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打哈哈:&ldo;这个嘛……改分数可以,但要经过任课老师的同意。你等一下,我去问一下季老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