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阳光,与温暖。
陈清酒最后一次看清这个世界,是在他二十岁那年。
弱冠之年,一命呜呼。
……
有些不对劲。
一命呜呼不应该长眠不起吗?
陈清酒躺在石棺内,措不及防地醒来,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大约过了很久,他的手动了动,才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
悲呼哀哉!
他居然诈尸了!
白骨生肉不是什么容易事,就如同你硬生生将一个活人剥成一堆骨头似地。
太疼了。
疼的人恨不得去死。
所谓死去活来,也就这样了。
陈清酒的五指抠在石棺内壁上,他侧身蜷缩着,直觉舌根发麻,石棺是密闭的,空气不流通,血腥味弥漫,闻得人频频作呕。
当然,陈清酒没敢吐。
棺中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于陈清酒而言,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生前获罪于惩戒台,也是被挖过眼,断过腿的大人物了。
有的人死了,却又活了。
陈清酒气得牙根痒痒。
大抵世间之人就是如此,想死却死不了,不想死的,却走的比谁都快。
石棺严丝合缝,陈清酒却听到了风雨声。
狂风骤雨,倾盆而下,山洪咆哮,吞没生灵之时,亦将这口埋着陈清酒的四重棺椁冲出,一路颠簸,至柜山脚下,只落下个内层的石棺。
水势依旧上涨,放肆地舔着石棺,发出狰狞的笑声。
东方渐白,洪水停歇,石棺斜靠在河岸,棺盖被打开一角,光进不去,里面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
少顷,一只白如玉的手便扣在了棺身上。
寻常人用来形容手指‘白如玉’,便就是说那人手指温软细腻,而陈清酒的这只手,是那种常年不见日光,且透着病态的惨白色。
在这巍峨的山岭间,有一副石棺并不奇怪。
只是他这棺身上刻满了符文,如若此时有道行高深的修士经过,便能大概看出这些符文的意思。
这是镇压邪魔恶鬼的咒术――黄泉令。
陈清酒刚好能从那石棺缝中露个半身,他原本扶着棺身的手指此时挡在眼前,阳光从指缝透出,那双幽深的瞳目一半被晕染成浅灰色泽,一半依旧藏在阴影内。
他面容其实生得端正,但是个人在荒郊野岭见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决不会是上前帮忙。
陈清酒拭着从棺中站起,腰身却好巧不巧地卡住了,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手指刚一扣在棺盖上,那些符文立即跟活见鬼似地,在日光下‘魂飞魄散’,生怕比别的字死慢了半拍。
棺盖被轻松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