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感觉到,三匹马渐渐的不行了,一点精神也没有。我知道它们不仅仅是饿,
还有疲劳,还有寒冷,还有忧伤。它们常常站下不走。我得反过来拉它们了。
当我们越过一个全是冰的沟壑时,小周那匹枣红马站在那儿再也不动了,任小
周怎么拉也不动。小周连忙把最后一点饲料拿出来喂它,它还是不动,好像它的嘴
已无法张开。它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小周。
我拿出身上最后一根蜡肠,送到它的嘴边,它还是不动。
小周一遍遍抚摸着它的两个耳朵,像问兄弟那样问它:你怎么啦?你吃呀?你
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枣红马仍那样站着,固执地看着小周。我想它一定是有话要对他说,它的眼角
湿润了。小周很害怕,孩子似地紧紧抱着马头。片刻之后,枣红马轰然倒下。小周
没了知觉一样,也随之倒下,趴在了马的身上。
我把他扶起来,感到一阵揪心的痛。原来生离死别,不仅仅在人与人之间。
小冯和小周牵着马走在前面,我跟在他们身后。虽然没有再下雪了,但路上的
积雪依然很深,我们的跋涉依然很艰难。幸好有月亮,我抬头看了一下天,月亮跟
着我们。我说明天可能会出大太阳。我抬头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小冯跑上来想搀
扶住我,他太急,突然身子一晃,滑倒了,小冯一倒,马也倒了,他一下子失去依
傍,滑出了路面,他是走在靠悬崖一边的。
小周丢开马就扑过去抓他,但也摔倒了。
小冯继续下滑着,他大喊:快拉我一下!我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
膊。可是我怎么也抓不紧那只胳膊。我的手冻僵了,手指头就好象不是我的。更要
命的是,我的身子也开始下滑。小周爬起来,向前一扑,从后面一把拽住我的腿,
死死地拽……
我的人稳住了,但我的心却开始一点点绝望,因为我手里的衣服正一点点地掉
出去,尽管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匍匐在雪地上,包括我的脸颊。它被坚硬的冰凌擦得
生痛。我毫无道理地叫道,小冯你要坚持住呀!我明明知道应该坚持住的是我,可
是我的手已经不是我的手了。我指挥不了它,命令不了它。
小冯悬挂在崖边,他扬着脸,忽然露出一点笑容,他说白同志你松手吧,不然
你也会掉下去的。我说不,我不松手!但是我的手正做着和我相反的事,它在一点
点地放弃小冯。我说不,小冯,你不能下去!小冯说,白同志,替我照顾好首长……
本来我想……你们结婚的时候,再采一把花……
他的手突然挣脱了我的手,就像我们断裂开了似的,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