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之前,哲朗和编辑决定要以女子选手为探访重心。这场比赛的参赛者不分男女,他想要看看女子选手的实力究竟能够发挥到何种程度。
那场比赛最后由田仓昌子获胜,但是她接下来的三场比赛都输给了对手,导致无法晋级下一回合的比赛。即使如此,她还是与男子选手一同跻身前八强。就过去的记录而言,这可说是女子选手大显神威的一役。
&ldo;哎呀,本来能赢的,可惜今天的状况不好。&rdo;田仓昌子在会场角落收拾运动用品时说道。她的语调显得满不在乎,哲朗却感觉得到她打从心底感到不甘心。
&ldo;对手是男选手,会不会有施展不开的问题呢?&rdo;哲朗试探性地问道。
&ldo;我是不会。是对方施展不开吧?要是被人说&lso;败在女人手下&rso;,应该很糗吧。&rdo;她坐在铁椅上笑道。她和比赛时判若两人,现在就像一般的中年妇女。根据她的自传,田仓昌子是日本职业撞球协会的五期生。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一年出生的,哲朗认为她应该超过五十岁了。
&ldo;那,田仓小姐认为和男选手比赛反而更得心应手喽?&rdo;
&ldo;应该说求胜心会特别旺盛。怎么可以输给男人?!我打撞球,就是为了赢过男人。&rdo;
&ldo;是吗?&rdo;
&ldo;我从前在银行工作,只因为我是女人,就吃了不少闷亏。我们年轻的时候,就算大喊&lso;性骚扰&rso;或&lso;男女差别待遇、,也不会有人理你。在工作上明显比我无能的蠢男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人头地。不但如此,最后就连进公司时由我带的小男生都升迁得比我快。我终于忍不住发飙向上头抱怨,结果上头居然说:&lso;混账东西!不管什么事情,男人只要肯认真干,一定赢女人!&rso;我不肯服输地全心投入撞球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心想,无论如何都要赢过男人。唉,当时很少女人热衷撞球。因为汤姆克鲁斯的电影而引发的撞球热潮,是在那很久之后的事。&rdo;
田仓昌子翘起一双粗短的腿,开始抽烟。
&ldo;那结果愉快吗?可以像这样光明正大地和男人一较高下。&rdo;
她回答:&ldo;还好啦。&rdo;然后侧着头。&ldo;我从来不觉得男女是站在平等的立足点上。&rdo;
&ldo;这话怎么说?&rdo;
&ldo;简单来说,你们之所以会想要报导没什么人气的撞球比赛,也是看准了女人搞不好能赢。对吧?这么一来,就有新闻价值了。&rdo;
哲朗无法否认,他和女编辑面面相觑。
&ldo;一名选手被认为赢了有新闻价值,就代表她还不成气候。这叫我们怎么能不愤恨。就像北湖(全名北湖敏满,本名小畑敏满,第五十五代横纲,三段目相扑力士位阶,由上而下依序为横纲、大关、关协、小结、前头、幕下、三段目、序二段、序口时期曾经每次比赛都败北,从与双叶山定次、大鹏幸喜、千代富士贡并称昭和四大横纲。)一样。&rdo;
&ldo;不过,我认为田仓小姐如果得到冠军的话,就能证明女人的实力了。&rdo;女编辑说道。她的年龄大概只有田仓昌子的一半左右吧。
&ldo;我想到时能证明的只有女人赢了能够引发一点小骚动吧。要证明女人和男人一样能干,还得等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女人赢男人也不足为奇,男人输女人也不足为耻,则要等到更久以后吧。即使是在撞球这么小的圈子里也是如此。&rdo;
&ldo;男人必须改变。&rdo;
听到女编辑这么说,一名资深女撞球选手转过头来。
&ldo;女人也是啊。不能因为对手是男人,心情就受到影响。就这点而言,我也还有待加强。&rdo;说完,她叹了一口气。&ldo;一旦提起男女的问题,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我想要快点摆脱这个烦人的问题。当然,这仅止于撞球的部分。&rdo;说到最后,她大笑起来。
离开撞球场后,哲朗和女编辑到咖啡店讨论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各自离开。报导的内容是女装球选手奋力地与男撞球选手正面交锋。田仓昌子如果看到的话,大概会对这种报导有意见吧。
回到家附近时,哲朗到常去的套餐点点了炸牡蛎套餐和啤酒。这几个月都没吃到理沙子亲手做的菜。他心想,说不定接下来也吃不到了。
他在想,自己和理沙子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一直持续到现在这样的生活吗?他试着思考十年后的事。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自己能够建立身为记者的社会地位,或许也会将触角延伸至小说。而理沙子应该会继续当摄影师吧,毕竟她的专业领域只有摄影一项。
然而,哲朗却无法鲜明地想象出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画面。他能够想象出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身影,但那看起来却虚幻无比,就像是一间模型屋里只放了两个玩偶。
哲朗吃晚饭回到家。走廊上一片漆黑,光线从客厅流泻出来,听不见谈话声。
他在打开门之前,先窥探里面的情形。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人,但是并非如此。美月匍匐在地上,再仔细一看,原来她在做伏地挺身。她的手肘大幅弯曲,胸部几乎着地。她像是在确认肌肉紧绷似地缓缓伸展手臂。由于她穿t恤,所以上臂青筋暴露看得一清二楚。
她反复做了两、三下之后,哲朗打开门。美月似乎早已察觉到他回来了,毫无吃惊的样子,以相同的速度持续做伏地挺身。哲朗听见了微微的喘息声。
哲朗脱下大衣,到厨房喝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美月的动作。从他开始看到现在,美月已经做了十几下。不久,她的节奏开始紊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瘫在地上。
&ldo;你做了几下?&rdo;哲朗问道。
&ldo;三十六下,状况好的时候可以做五十下。&rdo;
美月仰躺在地上,调整呼吸。她的胸部重重地上下起伏。哲朗将视线从她的胸部别开。
&ldo;能做三十六下就很好了。像我,能做二十下就是奇迹了。&rdo;
&ldo;我们的体重不一样啊。&rdo;
美月挺起身体,顺势稍微弯曲膝盖,开始做仰卧起坐。因为没人帮她压住脚,做起来不大顺利。
&ldo;我帮你压住脚吧。&rdo;
&ldo;嗯,那最好不过了。&rdo;
哲朗脱掉外套,蹲在她的脚边,压住她穿牛仔裤的膝盖一带。
美月将双手绕道后脑,重新展开运动。每次起身,她的脸就会贴近到哲朗眼前。而大幅弯曲身体时,则可以从t恤敞开的领子稍微瞥见她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