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沙子起身走进厨房,正要从冰箱拿出灌装啤酒时,哲朗说:&ldo;能不能也帮我拿一罐?&rdo;她默默地隔着吧台递了过来。
她站着打开拉环,在沙发上坐下。她拿起原本放在电视柜上金童剧团的小册子,刷刷地翻页。
&ldo;两人交换名字怎么会和美月扯上关系呢?&rdo;
&ldo;这是我的推论,或者该说是想象。&rdo;哲朗也打开啤酒。&ldo;你认为从户仓明雄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些户籍誊本,为什么会被撕破呢?&rdo;
理沙子点燃香烟,边吐烟边摇头。她似乎不知道原因。
&ldo;我之前没有细想,以为那大概是户仓撕破的。我不知道那为什么会在户仓手上,但是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户仓是跟踪狂。&rdo;
她侧着头,仿佛在说:那又怎样?
&ldo;跟踪狂会翻垃圾袋。&rdo;
理沙子似乎没有立刻理解哲朗话里的意思,但是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将香烟夹在指间,张大了嘴。烟从她嘴里冒出来。
&ldo;手上有户籍誊本的是香里小姐。&rdo;
&ldo;不过,他的本名是立石卓。撕破户籍誊本的是他,户仓将撕破丢进垃圾袋里的东西带回家。当然,我想他之前应该也带了很多其他东西回去。&rdo;
&ldo;为什么香里小姐会有美月的户籍誊本……&rdo;
&ldo;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件事的原因吧?&rdo;哲朗喝下啤酒。
&ldo;你的意思是,美月也打算和谁交换名字吗?&rdo;
&ldo;说不定她是在准备。就在她准备和谁交换名字时,发生了这次的事,而香里被警方盯上了。所以她才会销声匿迹吧。&rdo;
&ldo;美月失踪也是……&rdo;
&ldo;大概是因为她听说警方发现了自己的户籍誊本吧。还有另外一点,&rdo;哲朗竖起食指。&ldo;她认为自己继续再待在这里的话,会给我们带来麻烦。&rdo;
&ldo;那,说不定美月果然和香里小姐在一起喽?&rdo;
&ldo;他们八成在一起吧。不过,问题是他们在哪里?&rdo;哲朗想起了和野末真希子的对话。她也不知道香里他们的下落,说她相信香里的话,香里迟早会和自己联络。
另外还有一件令人在意的事。野末真希子说,香里似乎表明美月也不是行凶者。虽然不能将她说的话照单全收,但是她特地如此断言,绝对有某种涵义。
难道杀害户仓的不是美月吗……?
这个疑问一直在哲朗脑海中盘旋不去。哲朗很高兴她不是凶手,也打从心里希望如此。那么,她为何告诉大家,人是她杀的呢?她甚至下定决心要自首。
&ldo;美月大概打算和谁交换名字吧。&rdo;理沙子一手拿着灌装啤酒低喃道。
哲朗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决定解决积了好几份的工作。这一阵子忙着调查美月的事,稿子几乎都没什么进展。虽然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但是每一份工作都不能偷工减料。他按捺住心情,一面不经意间又分心去想命案的事,默默地敲打键盘。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集中精神,写稿的速度比平常慢上许多。
除此之外,他还必须完成有关在大阪举办的半马拉松大赛的报导。他只写下标题,思考文章内容。他试着将笔记和照片排在一起,但思绪却零碎纷乱。那一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末永睦美说的话。
香里其实是男人,这的确令人惊讶,但是还有另一件事让哲朗耿耿于怀,就是香里对睦美说的话。
&ldo;他问我会不会烦恼户籍的事。毕竟别人一看户籍就会知道我的性别,许多正式的手续也得用户籍上的名字,所以他问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伤脑筋。&rdo;
哲朗在意香里将烦恼的内容锁定在户籍上这一点。香里会不会是在找和自己一样,交换户籍与名字的人呢?讨论性别意识的聚会,可说是招募这种交换对象的绝佳场所。
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交换名字的人就不止佐伯香里和立石卓了。美月也想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哲朗总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揭露的事情,说不定远比所想的还要严重。
工作告一段落时,哲朗到厨房去,将冰块放入酒杯中,用波本威士忌调制水酒。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小口啜饮水酒。电视上有一个没看过的搞笑艺人男扮女装,博取观众的笑声。他衣服底下塞进了东西,让胸部看起来异常丰满。他的假睫毛浓又长,嘴唇涂成正红色。总之,他将男人喜欢的女人形貌变成了搞笑版。哲朗认为他之所打扮成这样,是基于认为女人就是这副摸样的心理。这么说来,听说最近有越来越多女人想让自己的胸部看起来雄伟,所以具有这类功效的内衣和小用品很畅销。现在明明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但是人们对于某些观念,产生了奇妙的偏差,产生了奇妙的偏差。哲朗想起了&ldo;bloo&rdo;的相川说的话。她说,男人和女人都身处在梅比乌斯环之上,那里没有性别界限。他觉得那说不定是真理。但是男人和女人是否都受到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作用,而不许站在灰色地带呢?
当哲朗喝完第一杯,打算再调一杯时,客厅门静静地打开了。理沙子垮着一张脸地走了进来。&ldo;关于明天的事……&rdo;她不知为何,似乎在逃避他的目光。&ldo;我还是算了。&rdo;
&ldo;算了,是指不去嵯峨那里吗?&rdo;
&ldo;嗯。&rdo;她答道。
&ldo;哎呀,不去是无妨,但你怎么了?突然有工作上门吗?&rdo;
&ldo;不是,不是因为工作。&rdo;她用左手按摩自己的右肩,微微低头看着哲朗。&ldo;我只是担心,这么做好吗?&rdo;
&ldo;这么做?什么意思?&rdo;
&ldo;就是,呃,我不太会说,但是我觉得他们拼命在想办法。不管是佐伯香里小姐或立石卓先生,他们都因为自己的性别意识和肉体之间的落差所苦,最后,他们找到了交换名字的方法。&rdo;
&ldo;大概是吧。&rdo;
&ldo;仔细想想这件事之后,我觉得他们很辛苦。毕竟他们必须舍弃自己所有的过去,无论是学历或经历都归零。不光是如此,包括过去的好友、朋友、家人和亲戚在内,他们失去了一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