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校尉与贺校尉别是早被阿不通给砍杀了吧?”
“听我们头儿说,拷打了姓曾的,他也不晓得。”
“这都多少日子了,当日进城就不曾见过他们两位,裴校尉与贺校尉又是营中功夫最好的,说不定早逃了出去?”
“瞎说,要是早逃了出去,这会城都被夺回来了,为何不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两个早都死了?”
“当日我们攻进城的时候,城里多少尸体……那种乱象,说不定连尸首都被肢解了,哪里还能寻得到人呢?上头下令,不过是不肯死心罢了……”
那一队兵士边行边议论,莲香本来正与郭大嫂子谈起自家儿子的趣事,偷闲听到两句,脸色煞时惨白,整个人都似被击飞了魂魄,当场僵立在了街上,双目发直。
郭大嫂子见事不好,连连喊了她几声,等她回过神来,眼中已滚下泪来,直扯着郭大嫂子的袖子哽咽:“大嫂子……他们……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郭大嫂子也只知道这二人先行夺城,至于后来结果如何,她也不知道。罗四海当日只悄悄告诉了罗夫人,连她也避着。
“这件事……兴许是你听岔了。”
莲香往日是个极懦弱的人,今日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丢下郭大嫂子就往前冲,直直冲到了那些兵士前面去,拦住了他们,整个人抖的比风中的叶子还厉害,却又强抑着心碎不肯倒下去。
那些兵士本来正在巡街,忽然之间被个满面泪痕的小娘子拦在了街中央,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
郭大嫂子提着东西赶紧冲了过去,还未开口,已听得莲香问道:“几位兄弟方才讲的裴校尉与贺校尉,可是裴东明与贺黑子?”
那些兵士齐齐点头,“原来小嫂子认识裴校尉跟贺校尉啊?”
莲香也不说认识不认识,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方才隐约听得……听得你们说他们失踪了?”
郭大嫂子见状,此刻反倒没办法拦着她了,只小心窥着她的脸色,只怕她万一晕过去了好接着一些。
那些兵士里有个年纪稍长的叹息一声:“小嫂子莫非是这两位的亲眷?裴贺二位确实是先冲进了城里,但隔了两日大军攻进来之后却再没找到,这都好些日子了,恐怕……凶多吉少……”
莲香的身子晃了两下,软软朝后跌了过去。
幸亏郭大嫂子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等她倒下来的一瞬出手接住了她,将她揽在怀里,再去看时,她已晕了过去——委实是打击太大,心神俱震之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那几名兵士见这小妇人泪流的这般悲切,听了这消息之后便晕了过去,一时都呆住了。郭大嫂子叹息一声,这事巧成这样,连她也全无心理准备。除了伤心,想到营里还有另一位怀着身子又受不得刺激的,只觉更是乱了方寸。
这会她倒是有些明白今日连存如母鸡护小鸡一般紧紧盯着书香了。依着那小丫头与裴东明的粘乎劲儿,断然不会是今日这般开心的模样,定然是现在还不曾知道这件事的缘故罢。
雁儿与大妞二妞照顾着两个小婴孩半日,就瞧见一队军士抬着莲香回来了,后面跟着神色焦灼的郭大嫂子。
那队军士已知这是贺校尉家的娘子,便随手从街上一户民房卸了个门板下来,将她抬了回来。幸得那户人家还未回转,也无人上前来理论。
雁儿见得这阵仗,早被唬了一大跳,待问明了原委,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大嫂子掐了一下莲香的人中,不多时她便悠悠醒转,眼睛方睁,便泪雨倾盆。她翻身坐了起来,在那里号啕大哭,只觉一颗心疼的厉害,感觉都碎成了一片片,不知如何是好。哭的累了,这才想起一个人来,下了通铺便要往外走。
“我去找她去,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瞒着我呢?”
郭大嫂子听的话头不对,连忙去拉她:“你这是要找谁去?”
“我……我当她是姐妹,她当我是什么?”
莲香丢下一句话,便跑了出去。
郭大嫂子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转头去瞧正在拭泪的雁儿,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一声惊叫:“书香——”两个人争先恐后往外跑,就盼着能将莲香拦下来。
可惜她两个到底是晚了一步,冲到连存院门口的时候,听得莲香大放悲声的指责:“……他们两个都死了……都死了……你竟然还瞒着我?枉我将你当亲妹子一般疼……”
郭大嫂子心都凉了,站在连存院门口,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书香的身子如何,她最清楚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侍寝的简体出版稿又被打下来修……这个月底要交上去……崩溃了,这两日在修稿,还没修完……请大家体谅昨日断更,这几日我尽力写吧,不敢保证什么……三十号一定要把出版稿交上去……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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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存今日事忙,盯着书香喝了药,睡了才去左老将军住处商议军务。
莲香进来的时候,书香才睡了起来,在院子里溜达,还盘算着今天晚上让郭大嫂子做些什么好吃的给她,见到莲香还笑着招呼:“姐姐怎的有空过来了?”贺黑子的儿子才几个月,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
莲香双目通红,视她如敌一般,紧抓了她双臂质问了一句:“书香,你怎么能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