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赞一场酒醉,醒后小姑姑从天而降,不由喜出望外,当日便央求苏阿妈跟苏阿妈搬到响水客栈去与他同住,也好收拾行李,过几日一同回北漠。
但当初苏阿爸与苏阿妈救了裴东明,裴东明将二老接来响水,便想着他们老无所依,准备替二老养老送终,一家人和乐融融,连裴欢欢也对这没有血缘关系的祖父祖母格外喜欢,如今忽然之间冒出来个侄子要带二老走,裴东明夫妇无论如何不太愿意。
二老在响水也住了近三年,又享受到了这几十年来从来未曾享受过的亲情,对书香夫妇也很是不舍,尤其是对裴欢欢。奈何呼延赞口才异常的好,以呼延家诸人这些年对苏阿妈的思念为饵,每每讲起父辈们对这位小姑姑的思念之情,配合着红了的眼眶,没两日苏阿妈就缴械投降,无条件答应了要回北漠去。
呼延赞从北漠运来的货物已经全数脱手,除了收购的粮食,还有茶叶瓷器丝绸若干,都已经装车,只等他一声令下,请来护送货物的裴记镖局的镖师们与呼延家的健骑儿郎们便要跨马起行。
裴东明夫妇见苏阿爸与苏阿妈回北漠势在必行,阻挡不住,只得替二老准备了一辆马车,车内又装了食水及路上所需,常备药丸等物,送二老回乡。
裴欢欢被父母带着去送祖父祖母,见到马车,先是咯咯笑着伸出小肉胳膊要苏阿妈抱。
临别伤感,苏阿妈接了她过来,小丫头露出八颗乳牙来,笑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反去蹭苏阿妈的脸。这是往日祖孙俩玩惯了的游戏,每至此时,苏阿妈必定朝后仰着头,露出嫌弃的表情,笑着躲避裴欢欢脸上的口水。
不过今日苏阿妈不躲了,将整张饱经风霜的脸紧贴在裴欢欢的小脸上,这令小丫头十分的不解,怎的今日这游戏又改了规矩?
她拿小脸一遍遍去蹭苏阿妈,蹭着蹭着,苏阿妈哽咽了,生怕再被这小人儿蹭下去舍不得走。
对她来说,含饴弄孙几成梦想,却冷不防实现了。
回到爹娘怀里的裴欢欢眼睁睁看着祖父祖母上了马车却不带她,不由号啕大哭……直到马车走出老远,那哭声还未停歇。
苏阿爸与苏阿妈回北漠,裴东明夫妇伤感之际,裴十六与裴九两家却都准备好了要入住二老腾出来的院子。
裴东明自去忙,等到书香带着裴欢欢回去,两家各遣了儿媳妇来探听消息。
龚氏拉着她的手,无比热切的向书香传授经验:“大嫂,爹娘向来喜欢住宽大的院子,要是让爹娘住了主院,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书香不置可否。
讨好公婆那是龚氏的必修课,与她何干?
赵如玉与裴东海大战一场,又重挫了婆婆的威风,如今裴王氏与裴东海都对她有了几分顾忌,她能来书香院里提让他们住主院,实在是因为苏阿爸的院子里那厢房比她们现如今住的厢房大了一倍不止。
现如今她与裴东海利益还是一体的,打完了架,一个身上骨头痛,一个面上被抓了个稀巴烂,想起那二十五两银子的赌债最近不知道又翻了几倍,眼前这媳妇儿再拿休书,首先嫁妆他就还不起。
最后还是裴东海服了软,拿出服侍青楼姐儿们的手段来,让赵如玉痛快了一回,这一节就算揭了过去。
“二嫂,二哥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不疼他,娘还能不疼他?几千里路娘跟爹特意跑来看二哥,如今住着的那客房还不及主院的厢房大……”
这一位是来大打亲情牌的吧?
书香默默吐糟:千里跋涉只为财,要不是为了财这位亲娘何曾管过她生下来的这块肉的死活?
龚氏与赵如玉苦口婆心了半日,都期望书香能够良心发现亲自去请了自家人去住主院,她们刚转身出了院子,书香就吩咐秋芷跟兰萱去整理苏阿爸住过的院子,然后落了一把大锁。
裴周氏本想砸几件东西出气,但看看上次裴十六发过火之后,裴东明夫妇再不曾往客院添过一只喝水的杯子,现如今房里放着的喝水的瓷器还是从龚氏房里挪过来的,只得作罢。
裴王氏暗暗咬牙,本是亲娘,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住在裴宅,亲生母子抱头痛哭的感人场面迟迟未曾出现,而且貌似永远也不会出现了,她真想赌气回裴家坳去。
这日子越过越堵心了。
书香坐在起居室里,翻着帐本子叹息,家里住着这么多不喜欢的人,她也觉得堵心,是时候该清理下后宅环境了,不然实在不利于裴欢欢的成长。
☆、156、罪妻
书香笑意盈盈收好了罗桃依的信,半真半假的向裴淑娟感慨一句:“这姻缘哪,还是自己争取来的幸福。”自由恋爱跟包办婚姻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裴淑娟这几日早晚有空就往书香院里跑,期望着能听到一星半点燕檀的消息,可惜燕檀最忌事忙,根本没空来家里,这让思春少女裴淑娟愁绪满怀了好久。
“嫂嫂这话说的……”裴淑娟只当自己的意图被这位大嫂瞧明白了,顿时羞红了脸。
“我说的是这写信的人。”她纤指一点,“妹妹想哪里去了。”顺势诚恳的拉住了裴淑娟的手,双目燃烧着八卦狗血的光来:“妹妹有所不知,这写信的人啊,是本城城守府的大小姐,当年痴恋在此驻守的响水军将领左迁,日日在营门口堵住左将军,这件事,本城家喻户晓……”她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调子,等着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