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明像是被普克的话提醒了,不引人注意地做了个深呼吸,很快,情绪又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对这个问题敏感?我只是说没把握。如果你们真的很想知道,我可以根据以前的经验计算一下……”他做出认真回忆的表情想了想,接着说,“嗯,如果是走路,大约需要四十多分钟;要是骑自行车,最多十五分钟吧;坐公交车的话……对不起,我很多年不坐公交车了,实在没印象。如果是坐自己的车,不堵车,差不多十来分钟就够了。”他挑衅地看着普克,“这么回答,你们满意了吧?”
普克客气地说:“谢谢你回答得这么详细,我们很满意。”随即,他的话锋一转,问道,“那么4月5日晚上,你是怎么去清江旧大桥的呢?”
话音刚落,乔海明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厉声喝道:“那天晚上我就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你们不信,可以自己调查去,也可以去问问我太太!少跟我来这种旁敲侧击的把戏!”
普克不理会乔海明的态度,平静地问:“乔海明,你认识陆天诚吗?”
乔海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慢慢地坐下,脸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原来是因为陆天诚!”
“听说你们是朋友?”普克问道。
“朋友谈不上。”乔海明流畅地回答,“我们曾经在一个单位工作过,关系还不错。不过这两年很少来往了。”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悲哀,“他在清江旧大桥跳桥自杀的事情,我隐约听说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普克马上问:“谁告诉你他是跳桥自杀?”
乔海明脸上似乎掠过一丝很难察觉的惊慌,马上又平静地答道说:“大家都这么传言……”他想起什么似地,一脸气恼,“怎么,难道你们认为我跟这件事情有关?”
这一回,普克亮出了底牌,盯着乔海明说:“据现场目击证人反映,4月5日晚上十点左右,你不仅正在清江旧大桥上,而且陆天诚正是被你推下桥去的。”
乔海明的脸猛地涨红了,身体在椅子上一挺,几乎是跳起来,大声地嚷:“胡说八道!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是谁编造的这种谣言?简直太荒谬可笑了!我为什么要把陆天诚推下桥?那天晚上我根本就在家里没出过门!你们不能这么凭空捏造,说话办事都要拿出证据来!”
“坐下说!”彭大勇冷冷地说。
乔海明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坐回座位。不过他不安定的眼神以及微微颤抖的指尖,充分说明了他内心的慌乱。
普克用温和的语气说:“当然,我们办案是注重证据的。这一点你放心,我们会谨慎行事。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这也是帮你洗清责任的最好办法。”
乔海明听了普克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总算能平静开口了。他慢慢地说:“那就好。你们不是想问我4月5日晚上,我是不是去过清江旧大桥吗?我现在再次郑重地回答你们,那天晚上,我就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普克用强调的语气问:“整晚上都没出去?”
“整晚上都在家!”乔海明也用强调的语气回答。
“十点钟左右,你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和我太太在一起,我们在看电视。”
“看什么节目?”
“中央台的晚间新闻。”
“当时播了什么新闻?”
“这个谁记得清!每天那么多事儿,忘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洗洗睡了。”
这一段对话进行得很快。普克问得流利,乔海明回答得更流利。
普克看了彭大勇一眼,做了一个暗示的表情。彭大勇明白,普克对这次讯问已经有所收获,可以暂时收兵了。果然,接下来,普克仿佛对这次谈话失去了信心似的,随便又问了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乔海明仍然显得很从容,一一应对过去。
最后,普克让乔海明看看笔录内容,说:“如果没什么疑问,就在上面签个字吧。”
乔海明接过笔录本,匆匆看了一遍,接过普克递给他的钢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普克看着乔海明签字时,无意中发现,乔海明右手的小拇指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痕,已经结了干痂。这时乔海明签好字,将钢笔还给了普克。普克为乔海明对警方工作的配合道了谢,然后便让他离开了。
乔海明一走,彭大勇便问普克:“怎么样,这家伙有问题吧?”
普克看着笔录上的内容,说:“当然有问题。实事求是地说,他的口才和自我克制力,还是颇令人佩服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机会表明找他的意图,他就自动对号入座,对清江旧大桥的问题表现得那么敏感,实在是个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