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既陌生又恶心,以前她觉得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却为了钱做这样的事,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席影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医院,她真的太累了,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做完傅斯里交代的任务之后,她趴在母亲的病床前睡了几个小时,后面是西西把她推醒的,母亲要在凌晨凌晨三点进手术室。
席影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把整个人伏在母亲的胸口,轻轻地依偎着她,“妈,你一定要好好的。”
“妈,对不起,我要出一趟非常重要的差,可能没有办法陪你到手术结束了,但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李秀莲这几天状况很不好,她有好几天都在昏睡状态,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瘦了那么多。
以前的席影漂亮大方,是个物欲很淡的孩子,自己也非常努力,她们的家庭虽然称不上非常好,但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生活得挺幸福。席影在适当的年龄结了婚,对象也是个温和的人,她们在上海买了房子,有自己的车,工作稳定,李秀莲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但没想到,她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自己的这场大病给女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就连西西没逃过这个病魔,这个家就这么垮了。
这场大病瞬间夺走了他们的精神气,李秀莲太心疼这个女儿了。
李秀莲摸摸女儿漆黑的长发,现在的席影瘦了很多,眼底满是黑眼圈,甚至连以前保养得非常不错的头发也出现了分叉,一想到这里,李秀莲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这个女儿为他们的家付出了太多。
她来上海没工作几年,积蓄有多少她是清楚的,她又怎么能承担这两场噩耗呢?但这个女儿从来没向自己抱怨过,她也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哭,每次她都是带着笑脸来的,照顾自己到深夜从来不喊苦不喊累,总是告诉自己能挺过去。
李秀莲问起费用的事情,席影就告诉自己放宽心,她给自己的力量,是支撑李秀莲在每次化疗痛苦得想一了百了之后活下去的动力,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何德何能生下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
“妈答应你。”李秀莲吞咽困难,说话模糊不清,病痛不仅折磨她的身体还摧残她的心理,以前的她会怨恨苍天,为什么要让她生这样的病,为什么要让她拖累一家人,但在这一刻,她觉得一切都不再害怕,一切都不再怨恨:“妈会好好的,你放心去,妈答应你。”
手术车推进去,席影坐了一夜,母亲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但是她得走了。
席影捂着脸在手术室外等到七点,她的眼睛黑亮,脸色却疲惫至极,她的心像被悬吊在空中,一晚上都没有落地,那个生她养她给她毕生亲情的人,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但是她不得不走了。
她抱住西西,“西西别害怕,妈会没事的,你要是累了,一定先去休息,姐姐同样爱你和妈妈,你们我一个都不能失去,答应我一定要挺住。”
除了等待他们什么都不能做,除了期望他们什么都不能想。
席影马上站起来,她头也不回地走掉,她的步子快而慌乱,她怕她忍不住一回头,就不愿意再走了。
可是家里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这样才能给她们安全感,她捏住手心,眼泪滴到地板上,消失在尘埃里。
第9章
◎周旋◎
009
直到上飞机也没有收到西西的消息,她整理好自己,把昨晚做的那份总结交给傅斯里,结果马上被傅斯里打了回来,他甚至都没看几眼,“重新改。”
改对她来不难,以前她在cag做译员时,最常做的就是改动。那时候译完一整本书要改,交给小组里校对要改,所有语法和词汇都要打磨得透彻了才算真正完成一个项目,改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飞机上14个小时,她几乎有12个小时都在分析案例、敲word、查纸质资料。
她不管腰疼,忽略眼酸,手指疼就捏一下再打,飞机餐她也放在一边,她心里有一股劲儿,她要把这些东西改好,改到傅斯里心服口服。
但是席影太久没有休息好,实在扛不过去,在飞机上小憩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发现傅斯里竟然依旧在工作。
也许是席影表现得太过劳累,就连陈常也忍不住“关心”了她几句,傅斯里破天荒地临到下飞机也没有为难她。
有专车接送他们下榻的城际酒店,他们各自进各自的房间休息,陈常给了她一份宴会名单,要求她在下午四点之前背熟上面的人名和事迹。
席影累得够呛,换上卡打开微信,西西终于报了平安。
她钻进房间洗了个澡,趴到床上半梦半醒间还在背人名,最后一份生硬的花名册终于被硬啃下来,才肯放心地睡过去。
她闹了三点的闹钟,刚起来洗漱,就听见房门外有人敲门,穿着白色燕尾服的waiter把两份礼盒给她,“席小姐,这是您预定的礼服。”
席影顿了一下,想到应该是与接下来的那场宴会有关,接过那个礼盒,说了声谢谢。
陈常也来敲她的门,让她马上准备,席影穿上那件晚礼服,而礼服竟然没有一丝的不合身,每一处都严丝合缝地贴合。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几乎觉得变了个人。
云雾般透明薄纱领口,胸口镶满细致的碎钻,灰色纱层落地长裙,银色红底细跟高跟鞋,原本的她总是把自己套在宽松的西装里,勾勒不出曲线,时常显得瘦弱,而这件晚礼服却撑起了她的身材,她看得有些怔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