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大意之名果然简在帝心了。
殿外的丹樨旁,剩下的新科进士们全都眼巴巴地盼望起来。
三鼎甲只剩一個探花郎了。
其后,就只有二甲、三甲的头名会被念到名字,而其余人,都只是那个名字后面的一个“等”字。
“一甲第三,浙江永嘉张璁!”
“一甲第三,浙江永嘉张璁!”
“一甲第三,浙江永嘉张璁!”
张璁用力握着拳,情难自已。
一甲第三!
他出身普通良家,不是望族,家里也不富裕。
同科之中,他不像费懋中有个做过阁臣的伯父,不像黄佐有个做过首辅还正在内阁的同乡。
是谁识他之才,让他得以跻身三鼎甲?
张璁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三鼎甲要过皇帝这道关。
到了御前下拜后,四十七的张璁额头触地说道:“臣蒙陛下钦点一甲第三,斗胆求个恩典。”
他想表现得大胆一点,哪怕此时正被无数人注视着。
如果陛下真有变法之意,应当欣赏气魄与勇气吧?
朱厚熜笑了起来:“哦?什么恩典?”
“既为天子门生,臣请陛下另赐他名,避圣天子名讳。”
他这一说,王琼微笑着出列说道:“确应避这一讳,臣愿同请。”
张璁明白了,他是王琼点入上一等卷的。
但王琼饱受攻讦,居然可以从杨廷和手中抢下一个三鼎甲名额来?
那就还是皇帝调过顺序的!
张璁思量间,朱厚熜点了点头,像是不假思索一般:“你之策论,读来令众读卷官既服且敬。既如此……笔墨伺候!”
张璁期待地抬起头,看见了正低头挥毫的少年天子。
眉宇间的英气,沉稳的仪态,神光内敛的双眸,都落入他眼中。
四十七岁的他,既不会再桀骜飞扬,又不会心怯忐忑,所以他敢抬头好好看看皇帝。
“张孚敬,字茂恭,如何?”朱厚熜抬头,微笑着看他。
“臣张孚敬,谢陛下赐名、赐字!”张璁激动不已地叩谢圣恩。
孚,信服;敬,谨慎。茂,才德;恭,肃敬。
不光有了新的名,还被赐了字。
看着四个御书大字,探花郎的风头还盖过了状元、榜眼。
但谁让人家也叫cong,还敢在这个场合请皇帝赐名呢?
梁储再次看了看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杨廷和,又看了看笑得温和的皇帝。
多喜庆的日子,为什么总觉得会有一场新风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