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思言很暴躁,偏偏又无处宣泄。
主脉三兄弟,就他一个在官场外瞎混,很丢脸的。
即便在韦曲活得像个人物,可进了长安城,有多少人识得他?
没有官身,说上天伱也只是一介草民。
姐姐在宫中挣了个昭容的位置,他寻了点门道,本来进将作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说好去其下辖陈仓县的百工监混一个从九品下监作,都不需要实际履职,几年下来资历自然足足的。
反正就是个采伐材木的差使,过渡一下而已。
可来自皇帝姐夫的雷霆之怒,却让他看着即将到手的乌纱帽拍着翅膀飞走了。
凭什么啊!
那个门僧有问题,你拉他去宰了啊!
迁怒到我身上干嘛啊!
小人物不痛快了,家里的盆、碗遭殃;
大人物不痛快了,倚仗他家过日子的人就要难受了。
敦化坊、立政坊、广德坊一千余口劳力,便遭了殃。
到东市的装卸货物的劳力,八成是长安韦氏的地盘,韦氏不要他们,日子便难熬起来。
其中两百余人是敦化坊坊民,坊中立刻被带得愁云惨淡。
范铮收到消息,也觉得头疼。
即便自家的范氏木器作坊稳稳发展,多容纳十名力工还能够勉强做到,可二百,呵呵……
门僧这破事,还让范铮小小吃了一点挂落,居然还有一个门僧是敦化坊出去的!
诸私入道及度之者,杖一百。
虽然是前任坊正时期的事,挨杖的也是那名门僧,范铮还是受了一点影响,万年县那头的考课多少受累了。
范铮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怎么安置这二百壮劳力,坊内也没地方使用。
相里干倒是乐了:“正好,家主今天要与你谈谈在长安城外建杏花村酒坊的事,那些非关键的人工,也需要大量人手。”
范铮挑了挑眉毛,感到一丝惊讶,很快又想明白了。
如果能成功,相里氏在杏花村老家当然也会扩建酒坊,在长安建酒坊的原因只有一个,运输成本。
即便是后世物流发达,运输成本的比重依旧下不了,何况是在大唐呢?
酒这东西,除开少数特例需要顾及当地水质外,在哪里产,影响并不大。
若要严格卡水质的话,也不可能整个汾州的酒都叫汾酒了。
相里家主与范铮的接洽,各自让对方满意。
范铮没有装内行,只是坦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蒸馏、包装、营销。
蒸馏方面的建言,已经送给了相里干,也没啥好说的,求一下炼丹的道士、会铸造的匠人,改进一下而已。
“这些傻大黑粗的坛子,全部得换了白瓷底,画上……写上……”
说到这里,就难免尴尬了。
范铮属于嘴强王者,没法提笔的,就那两手字,细腰犬爪上绑毛笔都比他能秀。
于是,也只能范铮口述,外加指指点点,武候相里干连写带画的,画风意外地诡异。
至于说二百余号壮劳力,在相里家主眼里根本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