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青就着她手中看过去,目光凝在最后那几行字上。
尹沉壁想到英气勃发的闻若蓝,那天眼睛红红从剑室里出来的江涵意,禁不住落下泪来,“七叔他……”
闻若青断然道:“下落不明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停了一停,又道:“蓝哥儿跟我在燕回山与北狄人交过手,没有人比我和他更熟悉那儿的地形,也许……也许……”
他喃喃说道,最后住了口,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外头的风雪早已住了,这会儿一丝风声也听不见,静得让人窒息。
闻竣垂手站着,好半晌方道:“七爷怎么会……”
闻若青看他一眼,沉声说道:“很简单,有人伪造了军令,闻若蓝不得不率军前往元隆关支援,若不是接到主将的命令,他绝对不会擅自离开赤雁关,我相信他。”
“可是……”
“人下落不明,很可能凶多吉少,”闻若青冷笑,“而且还要背上罪名,我可不会让他们如愿。”
他锋锐而带着杀气的目光转向妻子,柔和下来,“沉壁——”
她马上道:“你的行装我都整理好了的,那套铠甲我也仔细擦过了。”
他说:“铠甲不必带,营里有,尽量轻装,不必要的东西都不带。”
她闻言,忙回了东间,把箱子里的东西重新取出来整理。
辰时方到,便有宫廷内侍赶来传旨,皇帝召闻若青入宫觐见。
那内侍应该是宫门刚开便赶着过来的,面有倦色,打着呵欠宣完了旨,笑道,“圣上这会儿正在早朝,闻六公子先随咱家去养心殿等候。”
江氏塞给那内侍一个荷包,领着谢霜和尹沉壁站在门口,目送人去远了,方才转头叮嘱谢霜,“去把你三婶接过来,蓝哥儿出了这事,咱们多开解开解。”
天空一早便阴云压境,乌沉沉地望不到边,寒风夹着令人窒息的冰冷,肆无忌惮地穿过阴凉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璟晟帝面沉如水,袍袖下手握成拳,听下头争吵不休。
自刑部尚书卢世龙痛批闻家并率先建议割地求和后,殿内就乱成了一锅粥。
内阁首辅杨映春高声道:“何至于此!燕云军虽败,未必没有反击的机会!”
永昌侯陈绍冷笑道:“谈何反击?闻家管理不善,粗心大意以至军营爆发马瘟,闻若蓝作为赤雁关主帅竟然不听号令私自带兵离开,致使赤雁关失陷,如今元隆关形势危急,霞岭关风雨飘摇,失陷不过早晚的事,与其苟延残喘,负隅顽抗,不如暂时与阿都沁讲和,保存实力,以图后计!”
他说罢,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二十万燕云军啊!大璟最具战力、装备最精良的军队,就这样被闻家弄得一塌糊涂,臣真是不忍心看着燕云军的将士们如此一批批的倒下去!”
梁阁老手持笏板,痛哭流涕道:“大璟自开国以来就未曾有过割地求和之事,如今不能在我朝开这个先例啊!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