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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居酒屋&ldo;天天&rdo;兼有座席区与吧台区，空间相当大，即便在非假日时段，晚上七点就已经非常热闹了。这间店位于车站前闹区一角的某栋餐饮大楼的地下一楼，店内充斥着烟味、食物的热气与酒客的喧闹声，便宜的价格吸引了学生及上班族。我与阵内选了座席区最里面的一张桌子，盘着腿面对面坐下。

我问：&ldo;你常来这间店吗?&rdo;阵内有点暧昧地回答：&ldo;不，也不是。&rdo;

过不久，阵内开始谈起他担任吉他手的乐团的事。

我今年二十九岁，换句话说，阵内已经三十二岁了。看到老大不小的男人还两眼炯炯有神地谈论庞克乐团，实在很新鲜。&ldo;这次我们找到一个歌声很棒的主唱，真的棒极了，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来看看。&rdo;讲得一副我没去会是我的损失似的。虽然我以前就对阵内所属的乐团感到好奇，但就是无法进一步说服自己去看一次。

随后话题拉回到工作上。阵内像是慰劳我似地问：&ldo;待在家事课也很辛苦吧?&rdo;

&ldo;与其说是辛苦，倒不如说只有起了争执的人会上门。&rdo;

&ldo;我对少年案件比较有兴趣，家庭案件只会让我提不起劲。&rdo;

&ldo;别说什么提不提得起劲，毕竟咱们只是领薪水的员工罢了。&rdo;

&ldo;可是在处理少年案件时，警察局及地检署不是会送少年犯过来吗?&rdo;

&ldo;是啊。&rdo;

&ldo;这表示他们并非是因着自己的意志而来到家庭裁判所，所以我心中便会进而产生一点点&lso;我得设法帮助他们才行&rso;的念头。&rdo;

&ldo;只有一点点而已啊?&rdo;我苦笑道。

&ldo;相较之下，家庭案件都是当事人自行前来申告，对吧?&rdo;

&ldo;嗯，是啊。&rdo;

家庭案件是指如夫妻离婚、领养养子、分配遗产等家庭问题，由当事人亲自前来申告的案件。

&ldo;这只会让我觉得他们是故意把问题送上门来。我很想对那些人说&lso;随你们便&rso;呢。&rdo;

&ldo;我倒是不会这么想。&rdo;

&ldo;才怪!每个调查官都绝对会有这样的想法啦!&rdo;

阵内有个怪癖，不管什么事他都想强加断定。只要他认为是这样，就会断言&ldo;绝对是这样&rdo;。

听说以前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有一次，阵内在与被送至家裁所的少年面谈时不晓得怎么搞的，他对少年说：&ldo;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可能会有白色的乌鸦存在。&rdo;最后还补上一句&ldo;绝对没有&rdo;这种斩钉截铁的话。

不过这世上就是有白色乌鸦的存在，虽然相当稀少就是了，但我曾听说过。不巧刚好被那名少年找到证据。由于该少年的个性本来就很拗，只见他拿着彩色图鉴如获至宝似地诘问阵内。

&ldo;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啊?世上明明就有白色乌鸦啊，别自以为是地断定任何事啦!这就是我讨厌你们这些大人的原因。&rdo;

据说当时阵内一点都不怕，反而不在乎地回了一句：&ldo;那不是白色、是淡黑色。&rdo;

简言之，阵内除了老是主观断定事情之外，即便他所断定的事是错误的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ldo;老实说，那种互不退让的夫妇到底会怎样与我何干咧?&rdo;阵内说出了身为家裁调查官绝不该说出口的话。&ldo;说真的啦，不管是少年案件也好、家庭案件也罢，要是没救的话再怎么努力都没用。所以啊，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啦。&rdo;

我哑口无言，心想：照你这样说，我们何必继续从事这一行呢?

2

我回想起去年夏天的事。当时我还在少年案件课，有一次跟同事去喝酒时遭到邻桌的一群中年男子找碴纠缠。

那群看似管理阶层的男人一知道我们是家裁调查官，随即怒气腾腾地发表起演说：&ldo;少年法太不像话了!都是你们太过放纵那些少年啦!&rdo;

看样子他们好像是受到昨晚的电视节目影响，情绪才会如此激昂。昨晚我也跟来宿舍找我的女朋友一起看了这个名为&ldo;少年犯罪&rdo;的电视特别节目，整个节目以强调&ldo;少年法太过宽松&rdo;这个观点剪辑而成，我个人也觉得其中确实有几段内容会令人不禁产生&ldo;这未免太过分了&rdo;的情绪。特别是提及发生在大约十五年前，杀害了一对新婚夫妇的少年犯那一段更是令人难受。

为首者乃年仅十八岁的六名十几岁的青少年，将买完东西正准备回家的一对新婚夫妇拉进车子里，开车四处乱逛。他们不但对两人施加令人不忍听闻的暴力行为，还凌迟似地杀害了乞求饶命的两人，最后埋在深山里。事后为首的少年被判处无期徒刑，而其他共犯目前都已服完长达十余年的刑期，重新回到社会中。其中一人在未露出真面目的状况下，接受了节目采访。

记者问他：&ldo;对于那两名被害人，你现在是否还感到愧疚呢?&rdo;当时还只是个少年，现已为二儿之父的男人却以阴沉的声音有点愤慨地回答：&ldo;我才没空再继续愧疚下去，光是要顾好我的家庭就已经够我累的了，请你们别再来骚扰我了好不好?不然你们到底是想怎样!&rdo;

&ldo;他那句&lso;不然你们到底是想怎样&rso;是什么意思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