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步慎听得瞠目结舌。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郝县令,到底是怎么允许那泰阴山神庙来收拢流民的。
原来这郝县令与建康都城里那些风流名士一样,也是个喜好空口谈玄的,但郝县令谈的这个玄,却是那些玄方奇术——于是那泰阴山神庙的张齐便投其所好,以修行之人的身份,与这郝县令交流起玄牝之术来。
至于这玄牝之术,却是不太好说,这玩意的解释有很多,人们对这玄牝这两个字都有各自的看法。
不过最常见的说法,却是玄为幽邃,牝为雌。
简单来说,就是双修。
按照那些玄奇的说法,这玄牝之术修炼有成,便可如仙人一般逍遥自在,显现各种神异——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人真做到过就是了。可就算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没谱,但人们依旧很乐于尝试此道,不断地尝试,一次又一次。
“什么叫听起来没谱?”
县令郝冲登时便不乐意了。
“这玄牝之术可是真有说法的……实不相瞒,本官以前身体差,平日里也难免抬不起头来。可自从经那张齐指点,学了这玄牝之术之后,本官可是日日都大展雄风!”
“啊这……”
幕僚步慎说不出话了。
那确实,如果那张齐真有这等玄奇法门,的确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说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那张齐献上的也不只是法门,根据那张齐与郝冲的约定,张齐会在那些流民中挑选一些容貌俏丽的,让这郝县令收入房中,好让那玄牝之术更进一步。
而这郝县令,也就是急在这里了。
这下步慎就理解了,这郝县令倒确实急得有理有据。
“反正这沂阳县日久承平,也没什么要事,那不如平日里勤加修炼,自强不息。”
眼见得这位幕僚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县令郝冲便也坐了下来,侃侃而谈。
“眼下草原人南侵,这世道怕是又要坏起来了。而在这世道之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实力啊!”
说着话,郝冲直接挽起了袖子,对着幕僚步慎展示起自己的纤瘦胳膊上隐约绷起来的那点腱子肉。
“这便是那玄牝之术带来的好处了,本官日夜苦练,这身形居然真的健壮了几分!若是继续修炼下去,等到这术法大成之日,本官怕不是一人就能挡下那草原人的千军万马……谁在敲鼓?”
“不知道。”
幕僚步慎也站起了身子,仔细听着。
刚说了没什么要事,这要事就来了。
眼下响起的可是衙门外面的鸣冤鼓,这鼓平日里却是敲不得的,人们有什么事要告官,那直接进衙门就好——非得是大案要案,又或者重大冤案,才会有人敲响这鸣冤鼓,以示其重。
可这沂阳县承平已久,又哪里来的什么大案呢?
“待本官出去看看。”
说着话,这县令郝冲便让步慎去叫了衙役,一行人去往县衙大堂。
只是才到了这大堂中,这县令郝冲,却惊得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
只见这原本洒扫干净的大堂之内,此刻已然堆满了尸体,抬眼望去竟是不下百具,尸身之上尽是些刀砍斧劈的迹,甚至还有烈焰灼烧之痕,很明显,这些穿着素衣的青壮们,生前定是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但真正让县令郝冲大惊失色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那具被抬到最前面的尸体。
虽然那具尸体已然被什么东西碾得破碎,面目全非,但只看那尸体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些肢体之上的隐秘痕迹,郝冲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是他最近的知交好友,指点他玄牝之术的仙长,泰阴山神庙的主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