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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老爷！&rdo;在抱厦前和几个婆子说着闲话的郭妈妈见沈二老爷大步流星的走来，惊了一惊，忙蹲下身行礼，赶在前头打起了帘子，看着面沉如水的沈二老爷，有些不安，&ldo;夫人劳累了半日，就歪在美人榻上歇了一会……&rdo;

沈夫人半眯着的眼猛的睁开，一眼便见到沈二老爷，也是十分诧异，&ldo;老爷不是和同僚们出去踏青么？&rdo;沈二老爷却上上下下将沈夫人打量了一番，&ldo;紫言说你身体不适，可好些了？&rdo;沈夫人微微一愣，脸色微红，右手不由自主的放在小腹上轻轻抚弄，&ldo;她小孩子不懂事。&rdo;

沈二老爷却非常慎重，仔细的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劝道：&ldo;病了就得医，我们又不是那小门小户的人家，请不起好大夫！&rdo;说着，顿了顿，&ldo;哪怕是天天人参肉桂的，只要身子好了，便也不妨了。&rdo;沈夫人更是面如胭脂，亲自奉了热茶递至沈二老爷手中，期期艾艾的说道：&ldo;妾身不是病了，是有喜了。&rdo;

&ldo;有喜？&rdo;沈二老爷眸子里掠过一丝喜悦，&ldo;当真？&rdo;沈夫人微垂着头，点了点头，说话声音愈加低了下去，&ldo;只是大夫说要等到三四个月的时候才能确认，这才没有告诉老爷。&rdo;沈二老爷望着妻子，又望了望女儿，忍不住哈哈一笑，方才的焦虑不安一扫而空。

沈紫言的头愈发垂得低了下去，耳根子都红透了，这算不算是误打误撞呢？

沈二老爷眉眼间满是笑意，显然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充满了期待，&ldo;我可得好好想几个名字才是。&rdo;沈夫人嘴角微勾，斜了眼众人，嗔道：&ldo;老爷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怎么这次如斯猴急？&rdo;沈二老爷呵呵的笑，&ldo;人生有几大乐事，老来得子也算得上是一宗了。&rdo;沈紫言看着父母伉俪情深，不知不觉，眼中也有了几丝笑意。

沈夫人白了她一眼，招了招手，&ldo;还不快过来向你老子赔罪，慌脚鸡似的，一点子风吹糙动也受不得。&rdo;沈紫言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当着便要跪下赔罪，沈二老爷心情大好，哪里还计较这点小事，反倒觉得女儿娇憨可爱，出言宽慰了几句。沈夫人原本也无意责备女儿，不过是说道说道罢了，见他们父女俩亲厚，更是欢喜非常，望着女儿的眼里满是慈爱。

一时便有婆子隔着帘子来传饭，沈夫人笑道：&ldo;我早起命人做的新鲜鹿肉，端上来给老爷尝尝口味。&rdo;那婆子笑着应了一声，去了，却见杜鹃急匆匆打起帘子走了进来，&ldo;老爷，夫人，燕姨娘要生了。&rdo;

满屋子人都低下头去，一片寂静。沈二老爷端着茶盏，巍然不动，&ldo;急什么？又不是没有产婆！&rdo;沈夫人便笑道：&ldo;既然这样，郭妈妈去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帮的上手的，毕竟是头一胎，你在一旁打打下手也是好的。&rdo;

沈二老爷眉眼也不曾动一下，只催着：&ldo;怎么还不传饭？&rdo;外间就有小丫鬟悄悄的去了厨房，沈夫人望着沈二老爷不耐的神色，目光微闪，因女儿在跟前，也不好多问，心里却十分奇怪，老爷一向是怜贫惜弱的性子，待人十分和气，怎么这次都不曾给燕姨娘好脸色看？

沈紫言眼观鼻，鼻观心，见着沈夫人欲言又止，便起身笑道：&ldo;我去瞧瞧姐姐。&rdo;沈夫人不知女儿几时竟这样惯会察言观色来，不由大感困惑，一面是欣慰，一面又是心酸。再怎么受宠的女儿，一转眼也要做别人家的媳妇了……

沈二老爷似乎料到沈夫人会问些什么，自己先开了口，&ldo;燕知府鱼肉乡里，目无长纪，被御史一状告到了皇上面前……&rdo;这是朝堂之事，不是内宅夫人该过问的事情。沈夫人也没有多问，暗地里派人去燕姨娘处看了两三趟，直至黄昏时候才传来消息，燕姨娘生下了一个儿子。

当时沈老爷正在书房给同僚好友写信，得知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道了声&ldo;知道了&rdo;。阖府上下那些个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见沈二老爷对这位刚刚出世的三少爷淡淡的，自己也就淡淡的了，也无人凑上去道一声恭喜。燕姨娘气得面色铁青，倚在床上胡乱的扔了大迎枕泄气，唬得阿福忙扶住了她，&ldo;小姐，您身子虚，得安心静养才是。&rdo;

燕姨娘气得哽噎不平，&ldo;那群逢高踩低的奴才，不就是看着我的儿子非嫡非长吗？我倒要看看了，这日子还长得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do;阿福黯然不语，心中也烦闷不堪，原以为只要诞下麟儿，在这府中的地位便会卓然不同，哪里知道到头来还是被金姨娘压着。

同样是姨娘，金姨娘就风光无限，处处有人讨好奉承，夫人还特地为她置办酒席，而这一个，生下了三少爷，却无人问津，任是谁，心里也愤愤不平吧。阿福越想越来气，偏生又没有旁的法子，只得拿着小丫鬟煞性子，旁人也无人敢招惹她的。

沈夫人命人送了个银项圈过来，燕姨娘更是看也不看，直接命送东西来的小丫鬟将它扔出去，那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哪里敢动，燕姨娘见她磨磨蹭蹭的，火气欲炽，自己挣扎着送床上半起身，将那项圈扔至门口，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却只见一个声音在帘后响起，&ldo;燕姨娘这是怎么了？&rdo;

第19章云涌（一）

燕姨娘微微一滞，就见金姨娘扶着桃枝，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未语先笑，&ldo;我来瞧瞧三少爷。&rdo;燕姨娘望着金姨娘白白净净的那张脸，映衬着五色富贵不断头万字花样的小袄，也有几分动人之处，想到她生下的庶长子，更是郁结于心，口气也就冷了几分，&ldo;姐姐倒是得闲，怎么不去夫人那里说会子话？&rdo;

金姨娘不以为意，微微笑道：&ldo;这可不是才从夫人那里回来的，知道夫人又有喜了，老爷不知道多高兴，一日三顿的遣人问询不间断呢。&rdo;说着，凑到大红的襁褓中看了看，&ldo;三少爷可真俊，以后长大了定然有出息。&rdo;

燕姨娘脸色更冷，眸子中隐隐有了几分怒火，半酸半讽的接道：&ldo;我们做姨娘的，哪能和夫人比！&rdo;金姨娘就目含同情之色的望着她，&ldo;三少爷可曾起名了？&rdo;说着，笑了笑，&ldo;也是我的一点愚见，小孩子起名太早，恐怕受不起，容易福薄。&rdo;

燕姨娘一口气提不上来，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好气的说道：&ldo;哪里比得上大少爷，常年在外院，见多识广。&rdo;金姨娘微微一笑，也不反驳，&ldo;你也累了，改日我再来看你吧。&rdo;

燕姨娘看着小脸红红的儿子，再想想金姨娘那几句话，更是痛怒交加。这还是刚刚怀上呢，若是再生出个儿子来，尾巴岂不是翘到天上去了，这府中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阿福撇了撇嘴，气道：&ldo;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姨娘，谁又比谁高贵些！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么遂心如意，且收着些，别忒乐过了头！&rdo;燕姨娘听着，更是气闷不过，伏在迎枕上低低哭泣了起来。

郭妈妈望着一切如常的沈夫人，笑道：&ldo;夫人这一胎怀得倒是轻便，也不曾害喜，想来也是个孝顺孩子。&rdo;沈青钰早听说母亲又有了身孕，睁大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了半晌，忍不住伸手在沈夫人腹上轻轻抚摸，&ldo;母亲会给我生个弟弟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