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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第1页）

沈紫言神色微冷，急于弄清自己心中的疑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立刻就站起身来，开了门。却见西晨风正抱着双臂，斜斜倚在楼梯一旁，见她出来，一双狭长的凤眼眯了眯，竟朝着她风骚的抛了个媚眼，&ldo;三夫人……&rdo;

沈紫言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沈青钰是一板一眼的人，沈紫言也不欲让他见了困惑，索性就支开了他，&ldo;你暂且先回去吧，我和西公子说说话儿。&rdo;沈青钰微微颔首，暗自嘱咐她，&ldo;你当心些，我瞧着那西公子有些邪气的模样。&rdo;

&ldo;不妨。&rdo;沈紫言淡淡的笑，&ldo;是你姐夫的好友，出不了事。&rdo;沈青钰回头深深看了笑容满面的西晨风一眼，这才迈着步子下了楼梯。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消失在耳畔，沈紫言脸上的笑意一散而去，淡然的瞅着他，&ldo;什么事？&rdo;

&ldo;没事。&rdo;西晨风面上笑意更深，&ldo;只是好奇罢了。&rdo;沈紫言不怒反笑，&ldo;难道西公子不知道，不该问的事情，越少知道越好么？&rdo;&ldo;似乎并没有觉得不能问。&rdo;西晨风嬉皮笑脸的模样和杜怀瑾倒有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邪魅，&ldo;我只知道三夫人看起来很苦恼。&rdo;

沈紫言心念微动，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上上下下，深深打量了他一眼，&ldo;你可否替我打听一件事情？&rdo;西晨风眉梢微挑，摊开手，&ldo;但说无妨。&rdo;大庭广众的，沈紫言哪里好说起自家的丑事，只是想到他是杜怀瑾的心腹，必然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本事才对，说不定这事托给他，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ldo;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rdo;西晨风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说，戏谑的笑道：&ldo;难不成三夫人瞒着我们三公子，还有旁的心仪之人？&rdo;捏准了沈紫言经得起玩笑，不会着恼。

几年的相识，彼此之间都有些熟悉。

沈紫言果真不恼，只凉飕飕的说道：&ldo;看起来西公子是没有把握了，我看还是得另寻高明的好。&rdo;一面说着，一面就作势要下楼。果不其然，西晨风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叭的一下打开，拦住了她的去路，&ldo;什么事？&rdo;

沈紫言料定了他会如此，住了脚，上前一步，低声说道：&ldo;是我继母的娘家侄女，闺名唤作柳思思，劳烦你替我打听打听她在湖州的名声。&rdo;能做出这等事情的，名声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一般好人家的女儿，哪里会肯心甘情愿的做妾，更何况这种迎怀送抱，自荐枕席的作为，更是为人所不齿。

可是沈紫言要的，不是揣摩，而是真凭实据。让柳氏哑口无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证据。西晨风轻声笑了笑，轻轻摇头，&ldo;三公子果然是料事如神。&rdo;沈紫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ldo;你说什么？&rdo;

西晨风抿着薄唇，含笑望着她，&ldo;不然你以为我如何会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rdo;沈紫言立刻会意过来，笑了笑，&ldo;看来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rdo;杜怀瑾的聪明早已见识过，然而如今再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还是唏嘘不已。

玉成在栏杆上，探出半边身子，诧异的望着二人。西晨风原本笑望着她，蓦地笑意微敛，&ldo;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rdo;

在绮梦楼这种地方，没有杜怀瑾的陪伴，自然是无法久待。

沈紫言微微颔首，头也不回的下了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在楼下，仰起头望他，微微一笑，&ldo;多谢你。&rdo;西晨风不以为意，面色如水。

随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西晨风嘴角才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ldo;后会有期，紫言……&rdo;不过两个字，却让他的舌尖，似灼伤一般的疼痛。这还是第一次，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也是最后一次。

而日后，三夫人三字，不离口。

第323章絮语

一晃神的功夫，沈紫言已出了门，在秋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不远处，绮梦楼二楼的窗口，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雕花木门咯吱一声响，随着这道声音，西晨风妖媚无双的面容出现在门口，依旧是戏谑的笑，却多了几分异样，&ldo;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去见见？&rdo;许熙淡淡的笑，&ldo;也无甚大事，无需叨扰。&rdo;

&ldo;是么？&rdo;西晨风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也不挑破，自顾自出了屋子。

眼前却不由浮现三年前，决绝的那一幕。

沈紫言难产的那一日，许熙在福王府外，侯了一整夜。而初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撩起他的衣摆。肩头犹沾着两片不知何时飘落而下的黄叶。随着喜讯的传出，一刹那间，竟看到许熙黯淡的面容刹那间变得光亮起来。

而他竟喜极而泣，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似乎立刻觉察到什么，一拂袖，泪光便消失在了眼角。莹润如玉的面庞，波澜不惊。

见人无数，以为这个人，永远能将人玩弄于股掌而不动声色。

然而那一刻，西晨风终于明白，或许，是他识错了人。

那样的许熙，以后再也不曾见过了。

后来再见时，只知道许熙面上始终云淡风轻，谈笑自如，宛如那天的情景，不过是西晨风的一场错觉。可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两滴泪，就那样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上，落下了不可磨灭的坑坑洼洼。

马车在垂花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才将将进府，杜晓月就撅着屁股，踉踉跄跄的扑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ldo;娘亲‐‐&rdo;声音濡软而清丽，任谁听了，心里都漾出一道道波纹来。沈紫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在了怀中，&ldo;在这里等娘亲？&rdo;杜晓月温顺的直点头。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抬头，杜怀瑾一手牵着杜子宁，淡然浅笑，&ldo;回来了？&rdo;沈紫言心里的阴霾和怒气，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迎了上去，笑道：&ldo;和青钰说了一阵子话，还托西晨风帮着查点事情。&rdo;

杜怀瑾对这事难得的热衷，&ldo;西晨风消息来得极快，你暂且安心，多则七八日，少则日，总会有消息的。&rdo;沈紫言颔首，忍不住垂下头，低声说道：&ldo;多谢你。&rdo;杜怀瑾却浓眉倒竖，&ldo;怎么今日如此生分？&rdo;

也不待沈紫言答话，伸手摸摸她的头，&ldo;你我夫妻之间，何须见外。&rdo;其实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方才她在马车上，回想起西晨风说过的话，慢慢咀嚼，想起这些年他对她的庇护和包涵，心里蓦地生出一股缠绵之意来。

曲曲折折，兜兜转转，只觉得一颗心，似要飞到九霄云外一般。

这样的话，沈紫言不知听过多少回，还是有片刻的动容。

却只听得杜子宁和杜晓月窃窃私语：&ldo;娘亲在爹爹面前，还是小孩子一般。&rdo;声音虽小，却叫人听得格外分明。杜怀瑾扑哧一声笑，见着沈紫言一瞪眼，立刻收敛了笑意，嘴角却仍噙着一抹笑，垂下头，双肩微微抖动。

沈紫言就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两个小鬼头，&ldo;不许再胡说了！&rdo;声音虽然威严，口气却没有半点强硬，杜子宁哪里真会惧怕，反倒是和杜晓月相视一眼，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让人见了就疼到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