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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第1页）

若不是杜怀瑾陷入了熟睡，只怕这句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只是她不知道，茫茫夜色里，杜怀瑾蓦地睁开了眼睛。

枕边人，不知何时，眼底眉梢，已满是柔情。

到了次日，沈紫言去福王妃处问安，略坐了坐，果然听下人来报：&ldo;白家少爷来了！&rdo;福王妃面色不变，只低声说道：&ldo;是你大嫂的表兄……&rdo;原来大夫人的表兄姓白。沈紫言在心里思忖着，回避了出去。

只不过，侧身而过的时候，却见到那白家少爷，身形挺拔，面容端凝，看起来，的确是十足的大家公子做派。也难怪大夫人过了这些年，提起这位表兄，都难掩神色的失落。沈紫言记着大夫人的嘱托，守在了离开福王府必经的路上。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见璎珞送着白家少爷出来。沈紫言就朝着她点了点头，&ldo;三少爷托我来问几句话儿。&rdo;璎珞没有半点怀疑，立刻退了下去。沈紫言也不看他，只淡淡望着不远处的花木，&ldo;大嫂有几句话，托我来对你说。&rdo;

那白家公子听得此话，微微一愣，随即问道：&ldo;您是‐‐&rdo;&ldo;我是福王府的三夫人。&rdo;沈紫言也不拖泥带水，&ldo;大嫂听闻你来了，有几句话要嘱托我转达给你。&rdo;

第332章阖家（五）

白家公子眼睛一亮，清秀的容颜瞬间变得熠熠生辉，&ldo;是什么话？&rdo;

沈紫言见着他眼底眉梢无法掩饰的欢愉和期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分离这么多年，好容易能得知只言片语，自然是令人喜不自胜，只是可惜，是决绝之语。沈紫言暗自叹息。

白公子若有所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去，嘴角微嗡，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说道：&ldo;三夫人请说。&rdo;沈紫言目光淡然，隐隐透着几分悲悯，&ldo;大嫂让我转达你，今生已是有缘无分，惟盼来世再续。还请公子绝了此心思，另寻一良缘佳偶，好好的生活。&rdo;

白公子垂着头，双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露出雪白的指节来。

&ldo;那有劳三夫人再转达一次，我会一直等着，不管怎样，我都会等着……&rdo;白公子苦笑着说完这一句，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紫言看着他颓唐而坚定的背影，半晌无言。自然立刻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说与她听。

大夫人正捯饬着衣裳，打算去福王妃那里坐坐，回绝这门亲事。听了这话，一双芊芊素手悬在了半空中，似乎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沈紫言心中唏嘘不已，&ldo;分明是双方有意，偏偏……&rdo;&ldo;我该去娘那里了。&rdo;大夫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ldo;三弟妹可要一道？&rdo;

沈紫言沉默着，深深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ldo;我也该回去了。&rdo;

说罢，转身出了门，双脚迈下台阶的刹那，分明听见身后隐忍的抽泣声。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回院子时，杜怀瑾正坐在书案前，一左一右正是两个小鬼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手中的笔杆，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沈紫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凑上来一看，掌不住笑了，&ldo;这是画的什么？&rdo;

&ldo;小狗儿。&rdo;杜怀瑾一本正经的答道。

沈紫言又细细审视了一番，偌大的宣纸上，只见一团黑墨团，忍不住抚额，&ldo;这哪里像小狗了？&rdo;杜怀瑾的画技沈紫言还是知道的，虽算不上是个中大师，屡屡的画作，却也拿得出手。也不知今儿个是发了什么疯，好生生的小狗被画成了这般。

杜子宁见着她不明，就伸出手指在纸上指指点点，&ldo;娘亲，你看，这是小狗的头，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皮毛，这是腿……&rdo;沈紫言顺着他的手指，好容易才能看出两三点端倪来，无力的点头，&ldo;还行……&rdo;

&ldo;是吧！&rdo;兄妹两个很是高兴的样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ldo;爹爹真厉害！&rdo;就这么一团黑墨……

沈紫言只觉得纳闷得紧，上上下下，细细看了好几眼，总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如果乱七八糟也是特别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暗中趁着俩孩子正赏画的当口，狠狠瞪了杜怀瑾一眼。杜怀瑾笑盈盈的仰头看她，&ldo;你可别吓着俩孩子……&rdo;沈紫言揉了揉眉心，正欲在一旁坐下，就见杜晓月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上前来拉住她，&ldo;娘亲，你也画画给我们看看。&rdo;

有杜怀瑾这样的榜样在眼前，沈紫言这后来者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难不成要学着杜怀瑾，不管什么，都点几团墨团？

沈紫言暗自哀嚎了一声，抚摸着手，眉头微蹙，&ldo;娘亲手有些酸软，怕是画不成了……&rdo;杜子宁惊了一跳，立刻就露出了关切之色，&ldo;要不要宣太医给娘看看？&rdo;一抬头，就见杜怀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紫言只当做没有看见一样，活动着手腕，笑道：&ldo;休息几日就没事了。&rdo;杜子宁却不大放心，小心翼翼的托着沈紫言的双手，看来看去，只是看不出什么猫腻来。杜晓月就凑了过来，屁股一撅，将杜子宁挤到了一旁，&ldo;娘亲，我给你揉揉！&rdo;

看着这俩孩子忙上忙下的，沈紫言只得硬着头皮伸着手，任由他们摆弄。

杜怀瑾在一旁笑呵呵的，作壁上观。直到接触到沈紫言不时扫过来的如刀子般的目光，才慢悠悠站了起来，&ldo;你们娘亲也说了，休息几日就好了，不要大惊小怪的。&rdo;俩孩子素来对杜怀瑾的话言听必从，也就依言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她，&ldo;娘亲，还痛不痛？&rdo;

沈紫言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罪恶感，垂下头，低声说道：&ldo;不痛了。&rdo;杜怀瑾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ldo;你们娘亲也不过是偶有不适罢了，通常时候都无恙……&rdo;好在孩子年纪小，听不出言外之意。

可沈紫言仍旧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杜怀瑾已招呼两位妈妈领着孩子们下去歇息了。

待到屋子里平静下来，才在她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隐忍的笑意，&ldo;现在知道轻重了吧？孩子虽小，可也不能骗他们……&rdo;沈紫言立刻就转过身来，反驳道：&ldo;你画的那哪是狗！&rdo;杜怀瑾却理直气壮的回瞪着她，&ldo;我这还不是画着子宁眼中的狗……&rdo;

杜怀瑾出乎意料的没有取笑。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应声，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侧过脸看他，&ldo;怎么了？&rdo;&ldo;不怎么。&rdo;杜怀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ldo;就是觉得紫言着恼的模样也很好看。&rdo;沈紫言呸了一声，心里的怒气一点点消散开去。

却说西晨风那厢里手脚倒是灵便，又有许熙这军师在一旁出主意，事情办得格外顺利。

三日后，杜怀瑾看着手中的信鸽，微微一笑。

沈紫言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彼时她正坐在凉亭中看着杜怀瑾和杜子宁父子二人同声同气的练剑。杜子宁眼角挂着杜怀瑾，一招一式，都刻意模仿，倒也有八九成相似。&ldo;大太太要和蒋家结亲？&rdo;沈紫言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令亭子里众人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