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旧疾是穷,如今旧疾是贪,哪一个都不是说割就能割掉的。
百姓已经习惯了借,官府拿不出来,或者一下又说不借了,一股脑的怨气,便都是冲着国家的了。但借了呢?又是压榨,又是逼迫,又骂官府罔顾百姓,得了便宜还卖乖。
新政本不该推,但推了火烧起来了,再去讨论谁放火便没有意义了。
可如何灭火呢,沈是看了看金銮殿下,那个不可一世的人。
沈是从不起眼的角落站了出来。
他目光坚定,铿锵有力的说着:“敢问柳侯爷,我大齐那条律令政策不是以人为本了?人的问题都不解决,那法岂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又是你。
柳长泽后牙槽咬紧,凌厉的目光像刀一样在他身上一片一片的逡巡。
承明帝终于开口了,他说:“岭南一事交由兵部尚——”
户部柳尚书高声道:“臣在!”
承明帝重重的拍了下大腿粗的龙头鎏金椅,语气严厉的说:“若一月后拨款未至,朕拿你是问!”
吕公公尖声道:“退朝。”
第7章怜取眼前人
沈是出了金銮殿,各路言官夸他介直敢言,忠肝义胆,沈是觉得没滋没味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随意客套两句便走了。
他低着头走着,心下愁绪不少,方才的话被圣上截下来了,显然是圣上偏帮之意,而后又喝令户部,恩威并施,既不想耽搁新政,又不想让外戚做大
突然瞧见绛紫色仙鹤纹的衣摆,柳长泽?他还未来得及抬头,便被一方冰凉的象牙笏抬着他下巴,迫使他向上看。
他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我长高了不少。
从前约莫在柳长泽胸口上方,现在都到他鼻梁处了。
柳长泽充满威胁性的语气响起:“正六品翰林侍讲,徽州人士,幼年失估,吃百家饭大,后得知府赏识赴京赶考,一举夺冠中会元。”
柳长泽停了下来,拿笏拍了拍他侧脸,阴阳怪气的说:“真是奇事,不过三年,沈翰林不仅文风全变,连字也变了。”
轻薄孟浪。
沈是皱眉,直接伸手挡开了他手里的笏,淡然自若的说:“沈太傅才学名满天下,但凡读书人,总是想学习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