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瞄了眼后视镜。&ldo;没有的事。&rdo; &ldo;我们离开史派尔后它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了。&rdo;
&ldo;妈的,你发神经啊,凯蒂,我们离开史派尔是多久以前的事?嗯,三十秒?&rdo; &ldo;哦。&rdo;
&ldo;哦。&rdo;黛安模仿道,又一阵乱笑,然后把大麻烟传回凯蒂手上。 伊芙突然沉着嗓子,说道:&ldo;外头好安静啊。&rdo; 凯蒂识破伊芙眼底的笑意。&ldo;少来!&rdo;
&ldo;太安静了点儿吧。&rdo;黛安追加了一句,却忍不住爆出一阵狂笑。 &ldo;妈的,两个疯女人。&rdo;凯蒂说道,试着想板起脸,却没有撑住,顾自咯咯傻笑个不停。她倒在了后座椅子上,后脑勺就顶在椅垫与扶手之间,脸颊突然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就像她偶尔抽过那几次大麻烟后都会感觉到的一样。咯咯傻笑的狂潮渐渐褪去,凯蒂目不转睛地盯着映射在车内顶篷的惨白灯光,心头涌起了某种如梦如幻的幸福感。她不停地感受着,啊,就是这个了,活着就是为了这个了,像个傻子似的和你最要好的傻子朋友,在你要嫁给你心爱的男人的前一晚一同傻笑,傻笑个不停。没错,你只是要私奔去拉斯维加斯;没错,你还将顶着一颗因宿醉而涨痛不已的脑袋站在圣坛前。但没错,这就是你活着的目的。这就是你的梦想。 转了四间酒吧,灌下三杯烈酒,并和别人交换过几个匆匆写在纸巾上的电话号码后,醉得无以自持的凯蒂与黛安,终于跳上了麦基酒吧的舞池,也不管点唱机有没有声响,单单和着伊芙忘情的歌声《棕眼女孩》大跳艳舞‐‐&ldo;滑吧,溜吧!&rdo;伊芙唱道,凯蒂与黛安于是奋力地扭腰甩臀,甩得一头长发遮住了各自的脸庞。麦基酒吧里的男客看得目瞪口呆。但二十分钟后,在布朗酒吧门口,三个女孩却连门都进不去了。 黛安与凯蒂将醉得站立不稳的伊芙架在中间,而伊芙却还开心地放声高唱(曲目这会儿已经换成葛萝莉亚&iddot;盖纳的《我会活下去》)‐‐但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这三个女孩摇晃得像三只节拍器似的。 于是她们还来不及踏进布朗酒吧的大门,便让人给撵了出来。这下她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位于平顶区最阴暗一角的雷斯酒吧。那附近就是恶名昭彰、足足绵延三条街口的罪恶渊薮‐‐一身毒瘾的妓女与她们的客人就地进行交易,没有安装防盗系统的车子保证不出两分钟就会不翼而飞。 就是在雷斯酒吧里,凯蒂终于让罗曼&iddot;法洛给遇上了。罗曼&iddot;法洛带着他最新一任女友‐‐罗曼向来就是喜欢这类身材娇小、金发大眼的辣妹‐‐跨进雷斯酒吧大门。他的出现对店员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他出手阔绰,小费少说也有酒钱的一半;但这对凯蒂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因为罗曼&iddot;法洛是巴比&iddot;奥唐诺的好朋友。 罗曼说道:&ldo;你是不是喝多了点啊,凯蒂?&rdo;
凯蒂送上一脸恐惧的微笑。几乎没有人不怕罗曼&iddot;法洛。他是个相貌堂堂的家伙,头脑好反应快,高兴的时候甚至称得上风趣迷人‐‐但他身体里却仿佛只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心没有肝,空洞的眼神里头没有一丝勉强称得上是感觉的东西。 &ldo;嗯,头是有点晕。&rdo;凯蒂承认道。 罗曼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很有趣。他匆匆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无瑕的牙齿,然后啜饮一口他的坦奎利琴酒。&ldo;头有点晕是吗?我说凯蒂啊,我倒有些问题想问问你,&rdo;他语气温和地说道,&ldo;你想,你今晚在麦基酒吧发浪发骚出了那场他妈的洋相的消息要是传到巴比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呢?他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吗?你觉得呢?&rdo;
&ldo;大概不会。&rdo; &ldo;我想也是。连我听到都不高兴呢,凯蒂。你听懂我的意思了没有?&rdo; &ldo;我听懂了。&rdo;
罗曼举起一手,掌心拱成杯状搁在耳后。&ldo;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rdo; &ldo;我说我听懂了。&rdo;
罗曼手还是没放下来,只是愈发贴身靠近凯蒂。&ldo;不好意思,我还是没听到哪。&rdo;
&ldo;我现在就回家。&rdo;凯蒂终于说道。 罗曼露出满意的微笑。&ldo;你确定吗?我真的不想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哟。&rdo; &ldo;不会不会。我真的喝够了。&rdo;
&ldo;那就好。嘿,赏个脸,让我帮你们买个单吧。&rdo; &ldo;不用麻烦了,真的。我们刚刚付过现金了。&rdo;
罗曼往后一躺,伸长手臂搂住身旁的金发肉弹。&ldo;那帮你叫辆出租车吧?&rdo;
凯蒂差点说漏嘴,告诉他自己是开车来的。还好她及时住了嘴。&ldo;不用啦,真的。这时候外头出租车还多着呢,我们上街随便叫一辆就行了。&rdo;
&ldo;也对。好吧,就这样吧。那就改天见啰。&rdo;
伊芙与黛安等在门口‐‐事实上,打从看到罗曼那一刻起,她俩就已经闪到门边去了。 三人走在人行道上时,黛安率先开口问道:&ldo;老天。你觉得他真的会打电话通知巴比吗?&rdo;
凯蒂摇摇头,虽然她也不是很确定。&ldo;不会吧。罗曼那种人,遇事他就直接处理,不会去多嘴。&rdo;她伸手碰碰两颊。在黑暗中,她感觉自己血液中的酒精渐渐变成了一团沉甸甸的泥浆,变成了沉甸甸的孤单。自从她母亲去世以后,这种孤单的感觉就始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而她母亲去世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停车场,伊芙终于吐了。秽物甚至溅上凯蒂那辆蓝色丰田小车的一只后轮。凯蒂在皮包里一阵摸索,摸出一小罐漱口药水,递给吐得差不多了的伊芙。伊芙问道:&ldo;你开车没问题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