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心里打着小九九,势必要做一个能拉扯住林疏行十分视线的&ldo;乖&rdo;徒弟。他不怕死的将手中的辰岚掷了出去,开始同他那个下狠手以化神修为搓揉了他这个小小金丹整整一上午的师尊讨价还价。
他硬着脖子,带着三分委屈控诉。&ldo;师尊,您在欺负徒儿。&rdo;
&ldo;欺负?&rdo;林疏行扫了眼全身上下估计只有脸颊上一道小口子的穆南,冷哼一声。&ldo;剑招虚浮,脚步凌乱,提剑发力力道不足,心思注意神游天外,从头至脚全是毛病却满口胡言找借口,你说为师欺负你?&rdo;
穆南丧着脸,提着剑乖乖立着,垂着头,他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字可以反驳的话,这些都是事实。在林疏行不留手的攻势之下,他只有狼狈上蹿下跳的份,什么剑招,什么脚步都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被扔到了一边。这其中自然不乏有他故意这么为止,不是为了藏拙,而是能让这人多留在这一会,能多费些心思教导教导自己这块所谓的榆木头。
&ldo;为师新教你一招幻水,名字上虽带着水字,实则与何种灵根无多大的联系,你只需看着剑招便是,月余后的下山留给你自保用。剑南诀你也练至三层,尚需多加练习,早日领悟第四层,你也可再多一张底牌。&rdo;
林疏行虽头疼徒弟最近一日比一日的缠且胡闹,不过到底还是对着徒弟上着心,想着月余这个徒弟就要第一次离开门派自己下山历练去,便也不再过多的苛责他一上午的心不在焉。
穆南知道分寸,该闹时闹,该听话时他比谁都听话,当下重重地点头,道:&ldo;是,师尊。&rdo;然后便拿着辰岚剑退至场外,留给林疏行足够的地方。
幻水,在他还没来上寒宗几天便听到门里的弟子提到过,是他这个师尊除了剑南诀外另一大杀招,然而这个剑招能在上寒宗这么广为人知却要从很早前说起。
在师尊还是个门内弟子时的一场门派大比,幻水一出,比武台上结成朵朵冰花,冰霜顺着台四周的结界慢慢地攀爬,正如玫瑰有刺,这冰花自然也不是什么拿出来博人眼球的摆设。一朵朵都是能伤人的东西,在场内,冰花带着绚烂的弧度以一种出乎他人意料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比试,胜败无需多言。
后山的竹子经过一个多月的修身养息已经在原地冒出了不少头,长得快的抽出了细嫩的竹竿子,随风摇晃个不停的它们是不知道自己又要被糟蹋了。
林疏行舞剑的时候永远会将视线落在东霜上一刻,那时候的神情在穆南看来能让他吃上三天的醋,师尊就从没把这种生命相托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穆南瘪瘪嘴,果然,还是自己太弱了,还不能和这个人并肩而立。
在穆南尚未从自己的神思中抽身而出,那边林疏行已一剑挑起,剑尖划出幻水的第一笔。剑势尚未完全展开,周身温度便已冷了几分。林疏行一脚往右轻踏,一朵冰花便从足尖点地之处悄然绽放,之后的每一步皆是如此。层层冰霜也不甘示弱地在地上快速蔓延,很快便触及了穆南的足尖。
在穆南看来这人白衣冷面已是世上少有的绝美姿容,却又偏偏赋予这人步步生花的异象,如此超群的姿态让他一下子噤了声。
第67章做个没出息的徒弟
那些本随风晃荡的青竹表层都爬满了一层冰霜,风过时,竹叶发出的细碎声再不可闻,透明的冰霜内里却含着翠绿的芯子,宛若上好的白玉含着欲滴的内浆,可人之余也让人屏住了声息,这里俨然已是林疏行的主场。
幻水剑招一处,除了手上的剑该舞出正确的姿势以外,脚下踏出了每一步,甚至只是一个细微的挪动都需要万分的精确,因为冰霜覆盖的区域并不仅仅只是创造一个有利于自身的环境,更重要的是以脚步挪动时点出来的冰花,藏入灵力,在剑招之中构成阵法,一招舞毕,阵法绘成,入阵者将在不自觉中陷入意想不到的幻境。
曾对幻水有几分了解的门人在于林疏行对上时夸下海口,说自己既已知道幻水剑招之余的幻境又怎会陷入其中,故这幻水于相熟之人只是鸡肋。然而幻水一出,层出不迭的幻境在人猝不及防下展开,有些甚至格外的逼真,结局是那人被轰下擂台时才知自己之前做了一个胜利的美梦。
银白色的东霜剑上冰蓝的灵力带着特有的寒冰属性在剑身的每一道细小的纹路上流动,林疏行敛眸凝神,执着东霜的右手手腕一转,剑尖划出朵朵夺人的剑花。有些被剑气轰碎的冰花因着林疏行周身流转的空气而悬浮在他左右,顺着每一道剑气划过各自该行的轨迹。
在穆南看来,场中舞剑的人那一招一式简练之余竟让人瞧不出半分的波动,那些不断收割四周竹子的剑气完全不似那些强行破开空气的长枪猎猎作响给敌人方向,而是悄无声息地流动,就像与与四周本就存在的空气融为了一体。
这样的招式完全能在人意料之外制敌取胜,因为那些剑招不会给敌人任何一点可能性察觉其行来的轨迹。而场中舞剑的林疏行更不似正以无情姿态收割冰霜覆盖之处所有青竹的冷心人,倒像是个……
穆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去形容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能说这人泠泠兮似山谷隽永的长风,翩然之间带起谷中各色的香味,沁人心鼻。又像是最高巅的崖上挂着一轮下弦月,清冷月色散落在崖间,孤高生寒之感在夜色里悄然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