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不理解我的脑回路,还说我是魔障了。我心说我只是想给日子找点意义,哪怕是最肤浅世俗,最无理取闹的意义。
做梦嘛,谁不会?
有了工作,我成功从寄居男保姆变成能交房租的正经房客。后来凭着干活不要命,成了公司狗中狗。
后来做成了个大项目,分红补贴加上年终奖,一下子拿了六十万。
汝英看着拿着工资卡两眼冒星的我,笑了一声,说出息吧你。
我说,大恩大德永世难忘,您就是我再生父母。
她手里把玩着一只玉如意,她老公送来的过年礼,色正水头足。汝英说,我又不是开善堂的,我对你,那是投资,别忘了报答我。
她又开箱拿出另一件,一个半个巴掌大的摆件,却是帝王绿的。这个摆件一拿出来,那大一倍的玉如意就全被比下去了。她看了下,问,看得出来雕得是什么吗?
那玉雕线条飘逸抽象,我老实说,看不出来。
她笑了笑,买主得这块原石的时候,有一人那么高,第一刀下去,出来的色特别好,都乐坏了。结果往下切,却是裂,越往下,希望越渺茫。最后说裂就裂吧,再切可能都切没了,买主不肯,结果最后切出来这么一块儿上好的,才算回了本。
汝英的手摩挲了下那个摆件,说,我当时把它拍回来,就是想给自己提个醒,要拿想要的东西必须得负担相应的风险。年轻的时候我还有那股子劲儿,现在顾忌多了,就越来越保守安逸。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件死物。借给你干点什么吧。
啊?我一愣,才明白她是想用这个摆件钱生钱呢。
是龙,汝英说,雕得是龙。
《说文解字》里有描述,“龍,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二十四岁那年,我开始重新玩股票,全忘了当年和苏教授说“我一老师就是炒股跳的”那话,一心想着钱生钱。或许是需要找个发泄的出口,我自觉心中有团燎原的火,必须玩最狠的、最险的才能平复。
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接笔高利贷把汝英的钱还了然后一跳解千愁,至于放贷人嘛,对不起了,下辈子欠债还钱吧。
当时股市刚复苏,老油条们在经济危机里破了产,没多少人在里面瞎窜。后来我看中了几支,拨了苏教授的电话。
我怕他担心,只说是我一个朋友,他听过我的方案后沉默了良久,然后说,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啊!
您别这么说啊,我陪笑道,这么说我也要吓死了。
他叹了口气,股市多大风险你不是不知道,加这么大杠杆,不要命了?不许买!
别介啊,我说,您就说您觉得能不能赚就成。
苏教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不敢确定,赚的话确实能大赚……可是赔也要大赔!家破人亡你以为是开玩笑吗?那是闹着玩吗?
哎哟,老师您别激动嘛,我都说了是我一朋友,好好好,我劝劝他就是了!
我挂了电话,一咬牙,投了。
五分钟后电话响了,我一接就听见苏教授在那儿骂上了,你他娘的浑小子!什么朋友!我看就是你自己!赶紧给我收手!不还是你说的吗,要那么多钱花得完吗?!
我抬头看着交易所的大屏幕,红绿的海洋搅得我神经都在疼,果然心脏不好的人是干不了这一行的。
老师,对不起,我买了。我说。
我半死不活,眼红脖子粗地折腾了很久,每天颠上颠下地像坐过山车。半个月后,我推开汝英办公室的门。她吓了一跳,说,我还以为今天中元节。
她背后是玻璃墙,映出了张胡子拉碴皮包骨头的脸。我把卡递给她,说,英姐,连本带利,全给您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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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帽加油,搞钱娶哥哥
第48章买车子
或许是倒霉日子到头了,我很幸运地没成为韭菜,见好就收地挣了三百万。后来在海市机缘巧合遇上我学机械生科的学长申杰,被他“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一通忽悠,加上光脚不怕穿鞋的,稀里糊涂地就敢跟他创业。
我向汝英请辞,她很欣慰,告诉我好好干,如果没赔死,将来给点股份,让她捡个便宜。
承她吉言,真没赔死,虽然之后我和英姐因为股权当面锣对面鼓地谈判了好久。
公司刚起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几乎没怎么睡过觉,日日在钢筋水泥缝里苟延残喘。合作伙伴申杰只知道搞研发,是个除了技术什么都不管的家伙。遇到开会讨论运营问题,就三句话:你看着办吧,别问我,我不知道,半点儿指望不着,我严重怀疑他一生的口才和社交能力都用在了忽悠我身上。公司里我主外他主内,我在跑审批的时候他在实验室看细胞,我在拉投资的时候他在实验室看细胞,我吐槽他这么工作狂怪不得博士毕业还没对象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细胞。
那天凌晨三点,我去楼下24小时便利店觅食——泡面用微波炉加热一下,草草吃完后,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走在路上。突然一大团黑影向我撞了过来,我下意识觉得是个醉鬼,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那个人飞起一拳就打我。
他身上没酒气,动作不迟钝,完全就是冲着打我来的。我反应过来,捏紧拳头揍了回去,无人的街道上,我和那个人疯狂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