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申杰的副手去吧。
他们想让您去。
我去?我摇头,我又不懂技术。
苟齐梓笑笑,他脸上混血的痕迹很浅,几乎看不大出来,外表很像国人。他解释,技术什么倒是次要,主要还是因为您是校友,学校说了,现在是杰出校友,您过去,校领导脸上好看。
我讲话水平不一般啊?我问。
苟齐梓表情憨憨的,说,还成还成,不太一般。
交流会在五天之后举办,氛围很轻松,就是和医生护士特别是省城大学的实习学生们一块儿说说话,聊聊天。出会场之后,我在医院后院溜达,抬眼就看到母校高起的钟楼了,高高耸进云彩里,屋檐上浮着一层夕阳。
一晃这么多年。
我维持这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苟齐梓有察觉。他问我,卢总想回学校逛逛?
要回去看一眼吗?我问自己。
算了吧,我说,咱们行程很赶,今天不是要看分部选址吗?晚上还要和我老师师母吃饭。
我上了车开始打盹儿,太紧绷的日程着实疲累。我刚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刺啦”一声,脸和后车座来个了亲密接触。
我惊醒了。鼻子撞得又酸又胀,头也被晃得发晕。我中午饭还没吃上,肚子里早空了,喉咙里都冒酸水。但苟齐梓没顾得上回我,他一扣车门,飞快下了车。
他好像在和人理论什么,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甚至是争吵起来。我缓过劲儿,下车,看见他对面站着个穿白衣服的人。
大概是省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
苟齐梓注意到我下车,快步过来,擦了擦头顶的汗,卢总…有人拦车。
拦车?我也惊了一下,人没事吧?
没事,他喘着气,幸亏刹车刹得及时。
我顺着他来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站着个高挑的女护士,死死盯着我,眼圈发红。
我一下子愣住了。
女护士一步步走过来,她的制服上还有刚刚摔倒留的黑印。她站到我面前,深吸了口气,说,卢总,能和你聊聊吗?
细长眼,高鼻梁,还是那句话,说她堪比褒姒,一点不差。
长大了的朱草生啊。
草生在我对面,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我拉着她转身,拦什么车啊?没摔着吧?
她猛地把手扯开。
我脸上讪讪的,问她,你在这儿工作啊?
她还是不说话。
都还好吧,我捡着话说,每个字都烧得我嗓子眼儿疼。小叔还好吗,你,你哥……
操你奶奶的,好个屁!草生突然尖利地朝我吼,你他妈的都跑了!家里好个屁!你倒是风流快活了,还有脸问家里好不好?
她一下子就哭了,扯着嗓子直嚎,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