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我问“你一早就知道吴左不是我亲生父亲?”
“我也是在开业当天知道的,后来派人找到了莫少卿做亲子鉴定的医院,证明那份报告确实没有作假,并不是莫少卿的什么计划阴谋。”
“当初你爸爸入狱之后,沐泽就告诉我吴左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无意中听到了岚姐和吴左的对话,发现了这件事。我一开始觉得挺难接受的,但是那时候我要上学,也要生活费,所以就装作自己不知道。考上大学之后就很快离开了。”
肖川好像有什么想问,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我继续道“因为那场车祸,我没有参加第二天的高考,所以上了……”
“你出过车祸?”肖川拧着眉头问我。
事情过去了几年,连我自己都觉得可以释然,便云淡风轻的道“那会听说你爸爸在监狱里自杀,我第一时间就想去看你,眼看着都跑到你家门前了,被一辆车撞到。当时伤了后脑,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出院的时候听说你已经搬走了。”我像是讲述别人的事,语气里虽然带着点遗憾,但讲起来仍旧轻松。
肖川却一脚踩住刹车,两只眼睛就那么睁着,迅速的蒙上一层水雾。
我探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我话还没说完,肖川一把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把把我勾到怀里,死死的抱着我的脖子。力道极大,好像要把我揉碎一样。
我试图挣脱开他想要去看他的脸,但却被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只好两只手攀住他的后背,轻轻的拍着。
“怎么了这是?”我语气轻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肖川突然哭出声“我知道的,我知道那天门口出了车祸,地上都是血,好多的血,我不知道那是你。”
我笑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命大着呢。”
“那天我给你打了电话,我真的很需要你,但是你没接。我心都死了,但是我没想过你出了车祸。我恨了你那么多年,十五,我他妈的竟然恨了你那么多年。”肖川像个尽情哭闹的孩子,把自己的委屈,怨恨,歉意,悉数倾吐,毫不保留的在我面前展露着最脆弱的一面。
我鼻子一酸,差点跟着他一起哭出声。
我又怎么会怪他恨我,我该庆幸的是在他那么恨我,误会那么深的情况下,还能不计较所有的重新朝我敞开怀抱,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爱我,我该感谢才对。
但我什么都没说,回报以同样的力度抱紧他,试图给他一点点的安慰和依靠,嘴里小声说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应该一早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不管你怎么推开我都不要走才对。”
有时候我也时常在想,这个世界上我还能依靠谁,好像除了肖川,就不会再有别人了。
好在我们还能互相依靠,能让你经历千帆过尽之后,仍然有能毫无戒备的抱着大哭出声的人。
我两眼通红的回到家,家里早已没人在等,倒是莫巧言,听见我推门声之后,一个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小声小气的道“姐姐你回来啦。”
我关上门去换睡衣,一边问她“你还不睡啊。”
“刚才阿姨过来哄我睡觉,我偷偷闭眼睛,就为了等你回来啦。”
“等我干嘛?你有事要对我说吗?”我耐心的问。
“你这么晚不回家,我很担心啊。”
莫巧言的大眼睛在床灯的映衬下忽闪忽闪的,干净的像是一颗水晶。我忽然好想看到了沐泽的影子,他也会担心我,但却从来都不直说,每次都只会别别扭扭的问我这么晚去哪了,然后好想赌气一样的回房。
我上前坐在莫巧言的窗边,把她放倒在枕头上“那姐姐现在回来了,你快些睡,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那你也要快点洗澡快点睡,你也是小孩子啊。”
我灿然一笑,点头答应。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肖川离开时对我说的那句话。
“等到有一天我足够保护你,我会重新问你那句话的。”我有些不解的问他问什么的时候,他卖了个关子没说。
我心里不住的感叹,怪不得都说男生是永远长不大的生物,二十几岁的人,西装革履,还能抱着我哭成那个样子。
想着想着,我沉沉睡去,梦里肖川拉着我的手,走上半山坡,指着满山的雏菊问我好不好看,我刚要点头,就被清晨的手机铃声叫醒。
我连忙翻身坐起,把铃声关掉,生怕吵醒了莫巧言。
又开始了一天,我把昨天肖英豪跟我说的事在心里整理了一遍,想着一会出去之后要怎么跟莫少卿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