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否决了,当真是不肯回去了么。
可燕妫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请他回去,朝堂上顺顺当当,先前若有难事,闻人弈只消写信告之她处置之法便可解决,不是岸谷之变还真无需请他出面。
燕妫一口饮尽茶水,那茶水放了许久已经微凉,正如她此刻心境。她越想越气:“当初说好的来温泉行宫养病,怎么养着养着养到寺庙里来了。陛下就那么喜欢留在这里听禅?”
她的口吻略有些躁,闻人弈眼皮一抬,不明白她气从何来:“来换换心情罢了,若是皇后不喜欢,朕以后少来便是。”
他答得随意,便显得敷衍。燕妫不信:“陛下在诓我呢。”等她一走,这青丝一落,还有什么回旋余地。
他倒是诧异了,这不都答应她了么,什么事都顺她的意来,她究竟哪里还有要求:“这话从何而起,朕哪里诓骗了你?”
燕妫心里一股无名之火涌上来——难道久经折磨,最后倦了累了失望了,选择归隐的人不该是她么。她几度崩溃都还没有放弃,努力地过好她的日子,凭什么这些人一个个先她避世。
“陛下想当和尚去,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就都不作数了么。您倒是躲了个干净,在这里逍遥度日……您若剃度,以后你我便如天上日月,白日黑夜永不相见,这夫妻做到最后真是好笑,生不同衾,反倒死后同穴。”
闻人弈启开嘴皮正要应话,又听她愤愤道:“您若当真打算皈依佛门,也行——这天下又不是臣妾的,我何苦替人肩扛着,我也当尼姑去。”
“你……”
“您若敢,我也敢!”
“……”
“反正,佛主大爱无疆,总不会也弃我而去。”
燕妫那灼灼眼神,看得他好不茫然,半晌,问出一句:“朕何时……说过要出家了?”
“是没说过,您在心里头想着呢,不然辛苦爬这么高的云深寺做什么。”
她什么时候也学会无理取闹了?闻人弈被她一顿说,蓦地浓眉一凝,大步流星推门出去。燕妫见他竟连解释都懒得给了,喉咙倏然生出苦涩之意,跟上他的脚步。
闻人弈把门一掀,却对外喝道:“宋义!”
宋义当即把头一低:“陛下。”
闻人弈:“你可知罪。”
宋义认罪态度可谓极好,把头埋得更低,下巴贴在胸口上:“陛下……臣是……会错了意,哈……呵……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