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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林依一笑：&ldo;又不是防着二夫人，你急甚么。&rdo;

方氏哽住，强辩道：&ldo;我只租了猪圈与你，没租茅厕。&rdo;

林依地里正需要农肥，多个茅厕，少花多少钱，才不听她这番强词夺理，道：&ldo;我租的是那间偏屋，不是猪圈。&rdo;说着叫青苗拿她们的租契出来瞧，上头果然写的是偏屋一间。

方氏语塞，忿忿回房，遣任婶去耍泼，任婶才拿了林依一百文的人，哪里肯去，道：&ldo;又不是甚么大事，咱们还有偏房空着，叫冬麦取锄头，再挖个茅坑出来。&rdo;

方氏本不愿吃这亏，但她正愁无处折腾冬麦，听了这话，面儿上虽还没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遂将冬麦挖茅厕一事交与任婶去办，叮嘱道：&ldo;须得挖的深深的，莫叫她偷懒。&rdo;

任婶领命，去寻冬麦，交待差事。冬麦没得钱贿赂任婶，只得去向张梁求助，但任婶道：&ldo;挖茅厕是大事，咱们都要上阵，并不是只有她。&rdo;

冬麦到底没过明路，在正经事上，张梁不好公开护着她，只得好言劝了几句，叫任婶领她去了。冬麦握着锄头，有气无力地抡了几下，却发现只有她一人做活，忙问：&ldo;不是说你们都来的？&rdo;

任婶道：&ldo;杨婶要做饭。&rdo;

做饭亦是正经事，不做就要饿肚子，没得说道，冬麦就把任婶一指，道：&ldo;那你怎么只站着不干活？&rdo;

任婶笑道：&ldo;怎么没干活，二夫人与我派的活儿，就是监督你。&rdo;

冬麦又气又急，上前扒她，欲冲出门去寻张梁。任婶力气比她大许多，只轻轻一推，就叫她坐倒在地，反手迅速将门关上，栓了起来。冬麦摔疼了，叫嚷起来，想让张梁听见，任婶上去捂她的嘴，道：&ldo;农户家的下人，哪个不干活儿，叫你挖个茅坑，你就唤二老爷，丢人不丢人？&rdo;

冬麦被捂住了嘴，讲不了话，呜呜直叫，任婶怕她惊动张梁，不敢松手，但这样又做不了活，想了一想，便掏出条帕子，塞进她嘴里。但这样有甚么用，塞了嘴，又不好绑手，转眼冬麦就趁她不注意，将帕子掏了出来，扑到门边大叫。

任婶慌忙去拦她，又是捂嘴，又是抓胳膊，好不忙活。

过了一时，外头果有人敲门，冬麦得意非凡，忙自个儿将头发抓得更乱些。任婶忐忑不安去开门，门外站的却不是张梁，而是方氏。方氏走进来，也不关门，就敞着门笑道：&ldo;二老爷陪大老爷出门踏青去了，怕是晚上才能回来，就算你要告状，恐怕也得等上一等了。&rdo;

冬麦在正室夫人面前不敢放肆，忙垂头道：&ldo;冬麦不敢。&rdo;

方氏瞧她几眼，责骂任婶道：&ldo;我叫你看着她干活儿，没叫你与她干架。&rdo;

任婶辩道：&ldo;她不听话。&rdo;

方氏道：&ldo;不听话，咱们张家自有家法，你一个奶娘，又是我陪嫁，不比一个小丫头体面些，与她打闹，成何体统。&rdo;

任婶忙应了一声，脸上带笑，得意望冬麦。冬麦倒是能审时度势，听说张梁不在，立时换了副模样，与方氏磕头道：&ldo;是我气盛，不该任婶一抱怨二夫人，就冲上去与她扭打。二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活。&rdo;

任婶急道：&ldo;我何时抱怨过二夫人？&rdo;

冬麦道：&ldo;怎么没抱怨，你才刚不是说二夫人拖欠了你月钱？&rdo;

方氏的目光，在任婶与冬麦之间来回，没个定处。任婶跟她多年，一瞧这模样，就晓得她信了冬麦的话，急得直冒汗，忙不迭送地辩解。

方氏在冬麦前面，还是与任婶留了脸面，道：&ldo;休要胡说，任婶自小跟着我，怎会讲埋怨的话，定是你这妮子想躲懒，编了谣言出来。&rdo;说完还让任婶盯着冬麦挖茅厕，自回房去了。

任婶回身，望着冬麦冷笑，反手又是将门一带，冲上去欲打。冬麦一边躲闪，一边威胁：&ldo;你抱怨二夫人的，可不只那几句，你有本事就将我打死，不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要去二夫人面前告状。&rdo;

任婶高举的巴掌，在空中犹豫一时，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她在张家资历最老，今日却叫个丫头降服住，心内堵得慌。冬麦见她吃瘪，变本加厉，只要她催着干活儿，就将告状的事搬出来讲。任婶拿她无法，只得背了身子，由着她去。

冬麦比乡间的正经小娘子都生得娇弱，哪里是挖茅坑的料，直到太阳落山，屋内的地面也只去了一层皮。方氏叫过她责骂，她却委委屈屈：&ldo;二夫人，不是我躲懒，实在是没力气。&rdo;

张梁此时已回来，护她道：&ldo;她确是没气力，你叫任婶帮她。&rdo;

方氏一气，又想吵架。任婶想起上回她身上的伤，暗急，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位夫人怎地就是不长呢。她连忙上前劝阻，悄声道：&ldo;二夫人，惩治冬麦，来日方长，先把茅厕挖好是正经，不然总借用大房茅厕，农肥都便宜他们了。&rdo;

方氏一想，确是不能让大房占了好处，便点了点头，暂时放过冬麦，另命任婶与杨婶明日早起，去挖茅厕。

第二日晚上，茅厕建成。第三日晚上，任婶脸上挂了彩，据说是方氏失手跌了茶盏，被碎瓷片子划的。青苗在其他几个丫头那里打听到消息，回来与林依道：&ldo;谁信呢，摔个茶盏子，能摔到脸上去？&rdo;

晚饭后，流霞亦讲了此事，杨氏无甚反应，田氏却悄声与林依感叹：&ldo;我先前还道官宦人家规矩多，羡慕二房乡间生活，不想她们罚起人来，更为厉害，不像大夫人，顶多责骂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