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想起来萧执,肃帝也不知把他派去做什么事了,不过就算他回来,也未必会再与自己见面。
中秋宴倒没有开得很晚,肃帝让众人早些回府去与亲眷团圆了,期思与江荀衍又去见了肃帝一面,三人在皇宫花园里坐着聊了一阵子,肃帝饮了不少酒,便让江荀衍带着期思回府。
他今晚也喝了些酒,虽谈不上醉,却也因着酒劲很困乏,推门进了屋子,洗漱后换了衣服,躺在床榻上睡去。
睡梦中似乎觉得不大对劲,又怎么都醒不过来,比寻常的梦魇都更难受,他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一罐粘稠的蜜里,窒息般的难以挣动。
期思隐约提起了警觉,努力集中精神让自己醒过来,不断尝试睁眼,却觉得眼皮沉重得根本动不了,又尝试着动手指和脚趾,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能稍稍挣动,却已出了一身的汗。
他的意识终于渐渐回归,五感稍稍恢复,不再是被扣在一只钟瓮里那般的闭塞。
他感觉自己不在安稳地床榻上,而是随着周身环境有些颠簸,又渐渐听得见四周一些动静。
&ldo;……出城…&rdo;
&ldo;谢谢……这点…收着……&rdo;
&ldo;行了……快走……&rdo;
……
他听见有人对话,意识到出了问题,脑子里却昏沉得再也挣不动,只得继续试着活动身体的部分。
&ldo;梆、喀啦&rdo;,期思感到有人走近自己,耳边是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声音,而自己就躺在这木板的地面上……像是马车。
&ldo;还挺倔,手都能动了?&rdo;
这次的声音就在头顶上,但也像是隔着一层膜,带着模糊的感觉。
是什么药,竟把五感都封闭了起来?
期思感觉有人踢了踢自己,却睁不开眼也动不了,身上依旧是不受控制,随后又被捏着下颌喂了什么东西,他立刻想起来独吉鹘补,但这药一入腹便很快生效,他反抗不得,再次沉沉睡去。
昌煜城上的天空悬着明亮满月,全城寂静安谧,秋夜里街道上遍洒银辉,清风卷过枝头,几片叶子无声落在檐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出了城,往北方驶去,没人多看它一眼。
马车出了昌煜二里,四周已是无人,最近的县城村庄也都已沉睡。
马车停在小径上,一身袖口紧束武服的高瘦男人抱着期思从马车里出来,从树后牵出一匹良马,一手揽着期思,翻身上了马,动作轻盈到诡异。
他把期思放在身前,一掀缰绳,马鞭一扬,催动马儿快速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那辆马车上空空如也,车夫的尸体已被半路上抛进了河里,此刻诡秘地停在林间小径上,拉车的马儿不时甩甩头,打个响鼻,全然不知发生什么。
期思不知昏睡了多久,有时稍一恢复意识,便立刻尝试着活动身体,催动内力,但全都徒劳,他如一具木偶,时而有了生命,时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睫毛都不颤动,只有呼吸的起伏昭示着他还活着。
这一次他终于醒来,却觉得身上疲软乏力,内力被封住一般,难道又是朱颜瘦?
他坐起来,看身周,是一间平常的屋舍,他躺在床榻上,还穿着相府里换上的白绸单衣,屋内无人,期思从床榻下来,腿上无力,差点摔倒。
期思向门口走两步,却觉得脚腕被拽了一下,才低头发现自己被一根软绳拴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