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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ldo;唱你们诗歌的那几个姑娘，姿色、气质都甚为一般，所唱也不过是下里巴人之词，不是阳春白雪之曲，我的诗歌，俗人哪敢接近！&rdo;王之涣凝望中堂，起身指着诸歌ji中姿色、气质最佳者说，&ldo;若此女所唱不是我的诗，我终身再不与你二人争先！若是我的诗，你二人应在我面前拜倒，以我为师！&rdo;

不等王昌龄和高适说话，那最漂亮的歌ji已转至堂中，起舞弄歌：&ldo;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rdo;

现在，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王之涣骄傲的神情。在三人的笑声中，这边陲小酒家有了一种独具大唐风韵的光彩与生气。

开元中，王昌龄、高适、王之涣以诗齐名。尝游西陲，时天寒微雪，三子共诣旗亭小饮，有乐ji十数人会宴。昌龄等私相约曰：&ldo;我辈各擅诗名，每不自定其甲乙，今者可以密观诸伶所讴，若诗人歌词之多者，则为优矣！&rdo;三人因避席隈映，拥炉以观焉。俄而一ji唱曰：&ldo;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rdo;昌龄则引手画壁曰：&ldo;一绝句。&rdo;寻又一ji唱曰：&ldo;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rdo;适则引手画壁曰：&ldo;一绝句。&rdo;又一ji唱曰：&ldo;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rdo;昌龄笑而引手画壁曰：&ldo;二绝句。&rdo;之涣自以得名已久，因谓诸人曰：&ldo;此辈皆潦倒乐官，所唱皆巴人下里之词耳，岂阳春白雪之曲，俗物敢近哉！&rdo;因指诸ji中色最佳者曰：&ldo;待此子所唱，如非我诗，即终身不敢与子争衡矣；倘是我诗，子等当须列拜床下，奉吾为师。&rdo;须臾，ji踏舞歌曰：&ldo;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rdo;之涣即揶二子曰：&ldo;田舍奴，我岂妄哉！&rdo;因大谐笑。诸ji诣问，语其事，乃竞拜乞就筵席。三人从之，饮醉竟日。（《集异记》）

旗亭画壁的三诗人中，高适的仕途最为亨通，官至散骑常侍，封渤海县侯，是唐朝所有诗人中官位最高的。王昌龄早年贫贱，困于农耕，年近不惑，始中进士。初任秘书省校书郎，又中博学宏辞，授汜水尉，因事贬岭南。开元末返长安，改授江宁丞。被谤谪龙标尉。王之涣呢，性格放荡不羁，除了写诗外，最喜击剑、喝酒，有豪侠之气，但是，一生不得志，他曾长时间闲居在家，或旅行访友。这样看来，也许王之涣才是三人中最为纯粹的诗人。

作为旗亭画壁的优胜者，王之涣作品不少，但流传至今的只有六首，其中最著名的是《登鹳雀楼》和《凉州词》。关于他的诗歌，有人认为散失于&ldo;安史之乱&rdo;；有人认为，是他为了追求身后的不朽而做出了一个冒险的举动：把自己诗歌中最佳者，挑选出来六七首，然后将其他诗歌一举焚毁。作家格非在《凉州词》中曾作大胆推测，虽为小说之言，但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三人中性格上最像诗人的是王之涣，而作品最好的其实还是王昌龄。很多人说王之涣的《凉州词》是唐诗七言绝句的压卷之作，实在是夸大了，该诗其实并不如同题材的王昌龄的《从军行》：&ldo;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rdo;

《从军行》组诗一共七首，摘录其中三首：&ldo;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rdo;&ldo;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rdo;&ldo;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rdo;

王昌龄作为三人中诗作的最佳者，结局最惨：&ldo;安史之乱&rdo;中流离失所，遭横祸被杀。

韩愈死亡的秘密

唐穆宗长庆四年（公元824年）夏，&ldo;文起八代之衰&rdo;的唐朝古文运动的发起者、吏部侍郎韩愈，病倒在长安靖安里府邸。

秋九月，韩愈病情趋重，因病退职。十一月的一天，韩愈正昏卧床上，恍惚中见一人，身高丈余，披金甲持长剑，腰佩弓箭，仪貌威然，立于床前，凝视着韩愈，良久开口道：&ldo;天帝命我与君商量一件事。&rdo;

韩愈整冠而起：&ldo;我不幸染病在床，何敢以此见大王。&rdo;

那人说：&ldo;威粹骨蕝国，与韩氏世代为仇敌，今欲讨伐该国，而力不足，你有什么好办法吗？&rdo;

韩愈支撑着身子，说：&ldo;我愿跟随大王征讨威粹骨蕝国。&rdo;

那人点点头，忽地便消失不见了。韩愈凝神，感到是一场梦，又如幻觉，凭着记忆，他把刚才发生的事写下来。反复揣摩，而不能解其意。到了这一年年底，十二月二日，韩愈死去。

吏部侍郎韩愈，长庆四年夏，以疾不治务。至秋九月免，疾益甚。冬十一月，于靖安里昼卧，见一神人，长丈余，被甲仗剑，佩弧矢，仪状甚峻，至寝室，立于榻前，久而谓愈曰：&ldo;帝命与卿计事。&rdo;愈遽起整冠而坐，曰：&ldo;臣不幸有疾，敢以踞见王。&rdo;神人曰：&ldo;威粹骨蕝国，世与韩氏为仇，今欲讨之而力不足，卿以为何如？&rdo;对曰：&ldo;臣愿从大王讨之。&rdo;神人颔去。于是书其词置于座侧，数日不能解。至十二月而卒。（《宣室志》）

威粹骨蕝国？

我们不知道这个王国在哪里，也许在韩愈的梦里。不过，他一生的梦，应该是恢复儒家的正统地位。

韩愈生活的中唐时代，不说政治上的藩镇割据，单从思想上来看，便呈现出一种佛家思想盛兴，儒学衰退的现状。韩愈的一生，在文学创作上，倡导自由的秦汉散文，反对格律的六朝骈文；在思想上，以恢复儒学道统为己任，激烈地反对佛教思想，代表作《原道》和《师说》鲜明地表达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