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梦魇让他醒来后头都还隐隐作痛。
侍女服侍着人穿衣打扮,他却叮嘱去寻妆娘来为他搽粉,看起来病弱且脸色苍白最佳。
侍女不懂,却也照着他的话去了。
次日国相仪,只有周寻一人可称之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一袭红衣胜枫,衬着似病态苍白的脸,样貌也是俊秀,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左额上那一道长疤。
昂首之姿,这一个左相的身份,终是让他有了能傲视群雄的资格。但不论从前还是而今,他的目光一般都是往上看,低头的时候其实是很少的,他始终保持着一种仰望的姿态。
并非是目中无人轻狂至此,不过是少年天性使然。
容颜俊朗,双眉轻展含笑意,温文尔雅俏书生,可吟诗弄墨,风流公子,亦可杀伐声色,淡漠无情。
但底下看着这一场礼的人皆是各怀鬼胎心思各异。
若不是常以宁暗中打探到,他们竟都还不知这堂堂左相曾经做过那般腌臜的营生,是这般不干不净的人。
还反倒脏了这一身衣裳和公子这称谓,他何德何能,如何能担得起?
……
国相仪过后,常以宁堪堪将人拦下来:“周寻,这位子,你当真坐的如此安稳与心安理得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周寻闻言认真思索一番,而后道:“我这人,从来就不信什么报应。”
随后施施然离开,徒留下原地的常以宁,气不打一处来。
人说天理昭彰,善恶有报,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说辞。
在艰难的人世上苦熬一回,总要有微末的星火支撑,即使最终倒落在淤泥里,也盼着日后能沉冤得雪。
说是虚妄,可分明又教人甘之如饴。
国相仪后,不知怎的,这梁政清又突然派人传了话儿说晚上在宫中举办宫宴。
别个儿这会儿都是锦衣华服,唯有周寻落座一袭素裳,显得格格不入。
常以宁却在此时突然击了两下掌,清脆掌声传出,便有几个姑娘上了台前起舞。
最后露出最中间的那个姑娘来,碧罗裙,雪白绣鞋,金色步摇斜插,耳上的流珰像天女散出的花。
盈盈眼波投过来时,周寻险些将端茶的杯子错拿成了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了,于是举杯的动作极小幅度的在空中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