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改,下回还来,管他星光璀璨或是大雨迷蒙,只要记得带上长梯子‐‐怕下次脸着地,再没机会花前月下独徘徊。
未央仍翻来覆去的不愿醒来,谁叫春梦了无痕。
下午,老宅子里人已走光,剩下老弱病残,空荡荡。
未央闷得慌,同吴喜说要出去走走,八字眉吴喜兄一下子紧张起来,哭丧着脸说:&ldo;这要去问程老先生。&rdo;
未央点点头,完全体谅,&ldo;麻烦吴叔叔。&rdo;去问呀,去问嘛。
吴喜跟旁边人使眼色,一时像谍战片里抓特务,几人将她团团围住,生怕她跨出门半步。
不一会,吴喜已经跑下来,人胖,跑几步气喘吁吁,&ldo;林小姐要去哪呢?先生说叫司机送你。&rdo;又招身旁身强力壮女佣,&ldo;小七,你照顾林小姐,再叫王照跟着。&rdo;
左青龙右白虎,四大护卫团团转,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好威风。
戬龙城被愚水分割,一边是摩登大厦人潮汹涌,一边是古意盎然小桥流水人家,浑浊的江水上轰隆隆汽笛声响,仿佛回到百年前,江边还有半月头纤夫高声喊着船号子,江边的咖啡厅里有人留着辫子带礼帽,说一口纯真伦敦腔。
还有旗袍,青花缎子,狐皮披风,江风吹气来裙角,尽显妖娆。
未央裹着藏青色大衣在江边漫无目的地走,后头一双保镖跟着,也不显眼。江风带着深深寒气,逼人。幸而外衣厚实,还撑得住,都是今早程景行留下,好几大袋子,也不肯解释,一下摔她面前,扔一句&ldo;穿多点。&rdo;便去公司了。
想想居然笑起来,舅舅好似小少年,楞头楞脑,敲一棒槌才肯多说一句。
下意识又去摸一摸侧腰‐‐她的肾。
江上寒风起,还有一双双情人冒着寒风亲吻,五颜六色的头发吹起来,缠在一起,像是结发情。
多少人能走到一起。
最终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有人将就凑合,有人一拍两散。
结局就是这样。
天空都变得灰蒙蒙,小七快步上来,说:&ldo;林小姐,怕是要下雨。&rdo;
未央不说话,两只手揣在口袋里晃晃悠悠继续沿着江边。
栏杆下面有烟蒂,丝丝还冒着气,火星子明明灭灭,不一会儿便不见了,不知被吹到了哪里。
拐角有店面大促销,人头攒动,未央挤进去,抢呀抢,一眨眼晃到角落,这店面前后相通,后头两人找不到她,都往后门冲,等一等,未央才出来,买一顶毛线帽,从前门走了。
身上什么也没有,迟早要被找到,但这样被人跟着监视着,她实在不惯。
仍是漫无目的行走,仿佛是丢了东西,满大街找,怎么也找不到。
再过一条街。
另一旁是一家旧式咖啡屋,有人隔着厚玻璃望过来,应是一位俊朗男士,白衬衫上一条条淡蓝纹路,浅淡的温柔。桌上有笔记本正运作,三杯咖啡依次放着,有一席无人,大约去洗手间补妆洗手或是整理仪容。身旁友人谈笑,他偏过头仍看着她,她便停下脚步,横过街口,站在他眼前,仍是隔着透明玻璃。
一座三人都望过来,未央敲敲玻璃,朝他微笑。
他吃惊,居然在这里遇到。
而未央与他同伴微笑挥手,已经转身走了。今天他未带眼睛,差点认不出来,是许冲许秘书,周一下午竟有闲暇与人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