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到家的。
大哥来开门,看见我们,吓一大跳,指着国香就问:“你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来着?”口气像为娘的指摘女儿的浪荡子男友。
“没事,”我说,“没事。”
国香说:“请医生,他扭伤足踝,可大可小。”
大哥扶我坐下,不再客气,冷冷说:“盛小姐,你可有发觉,每次他同你出去回来,都身负重伤,九死一生?”
国香立即说:“林自明太任性一一”
“放肆的恐怕不只他一个人?”
我摇摇手,“大哥,请求你。”
林自亮不忿地走开。
我向国香道歉,“对不起。”
她坐下来,“他说得对,是我不好,我应叫你走开,或是干脆与你私奔。”
我兴奋,“你肯吗,说你肯。”
“召警抓你走,似乎太过分了。”
“不,私奔。”
“林自明,请代我设想,叫我如何离开施?”
“站起来开步走,”我焦急说,“最容易不过。”
“他是我女儿的父亲。”
“这是事实,路人皆知。”
“你应当为我设想。”
我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根本不是女人说的话,这种自私自大的对白往往由有妇之夫对无知少女说出,好让她们盲目牺牲到底。
我瞪着国香,是,她的确对我有感情,看得出她不舍得,但家庭对她更重要。
心都冷了,盛国香并不是苦闷而成熟兼向往浪漫华丽感情生活的少妇,看来第三者注定要血本无归。
没料到她却轻声说:“第一眼看见你,至为震惊,好像是,真不懂得形容,还记得你穿的衣服呢,可见印象多深:那么热的天气,一整套淡黄色的西服,皱皱的,充满夏日不经意懒洋洋风情,脸上一下巴的胡髭茬……”她低下头,“英俊得没有女人见了不打个突吧。”
听她的赞美,身子像是渐渐往上升,像氢气球,头轻轻触到天花板,躯体微微摇晃,说不出的适意,原谅一切。
她说下去:“人类都为美丽的人与事吸引,不能自己,我当然不能例外,记得第一次潜下水用紫外光观察水母,真正心向往之一一”
我抗议:“我不是水母。”
她歉意地牵动嘴角。
叫国香这样长篇大论地诉说心中感情,已经大不容易。
房门口传来大哥冷冷的声音:“医生来了,”她转过头,“施太太,你请回吧。”
这个煞风景的杀千刀。
他把国香送走。
医生替我料理完毕,也告辞。
林自亮坐在我面前,“小老弟,咱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朋友妻,不可窥。”
“老施不是我的朋友。”
“你们是不会有幸福的。”
“我追求的,并非幸福。”
林自亮长长叹口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来撬你老婆,你有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