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衙役,也被打发回了家。
这些人都差不多上有老,下有小,年月又不好,柴米油盐都贵,解除公职后,一时之间养家糊口都是难事,汪永昭便私下每家送了五十两过去,人口多的,一家人口凡在九口以上的就是百两银,那路途远的,凡是他得了消息的,便也专程令他的人送了银两过去。
如此一来,这些年打仗压的那些银子,上面赏赐下来的银子便也花了个小半成以上,加上一家老少的开销,还有家兵家将近上百人的平常用度,汪府便也过得紧巴巴起来。
当汪永庄专宠的姨娘哭着闹着要打一副回娘家的头面,引发了后院的一片鸡飞狗跳,女人们一下子过不惯这缺戴的缺穿的体面生活,竟哭闹了起来。
汪永昭住得心烦意乱,回了叶片子村,提了张小碗回去。
张小碗忙了一天,把姨娘们的丫环卖出了二十来个,婆子们年老了,倒是没卖。
姨娘们来跟她哭,她一笑,道,&ldo;也好,听说你们娘家都好得紧,我便赏了这丫环给你,你带回家去好好过日子。&rdo;
这哪是回家好好过日子,这不就是被打发回家去了吗?那哪是什么好日子,都嫁出来了,哪户人家养你一个当姨娘的女儿啊?
姨娘们只得闭嘴。
张小碗在汪家呆了几天,清算了一翻,能卖的都卖了,但家中的家将和家兵是卖不得,也打发不走的。
这天她只得跟找上汪永昭,跟他商量着,淡笑着说道,&ldo;暂且把家将们先打发去了庄子处,让他们先种种田,过过家常生活,也顺便多生几个孩子传宗接代。&rdo;
汪永昭听得狐疑地看她,张小碗由得他打量,继续淡淡地说,&ldo;这庄子是我这两年买来的,一共三处,田土都还算可以栽种粮食,倒也可以安置得上百口人,且让他们先过去着吧。&rdo;
汪永昭不语,那寒目只往张小碗身上扫she。
被他看得久了,张小碗便叹气道,&ldo;您就别看了,早前就跟您说过了,我是汪家妇,这些庄子的钱也是您这些年给的一些,世子爷给的那些买的,我是个贫农家出来的女儿,握着银钱不踏实,手里要有田土才踏实,便置买了这些,您就别多想我是怎么个意思了。&rdo;
汪永昭听罢,不屑一撇嘴,&ldo;我哪有多想,是你多想了。&rdo;
张小碗笑笑,转回正题,依旧温和地说,&ldo;安置好他们,家中的用度就可以减上许多了,想必二夫人也支撑得下去了。&rdo;
&ldo;嗯。&rdo;
如此便把汪总兵府大半养的人都安置了出去,家中用度确也够用了,姨娘们的也不再天天惦记着新衣裳新头面了,汪府便也安宁了下来。
汪永昭的那些家兵家将拖儿带女到了庄子处,见那房舍也好,田土也好,都归整得很是像模像样,住下后,请来帮忙的二十几个胡家村人和张家两兄弟也领着他们熟悉环境,还看过粮仓后,便也觉得这不是条坏路,他们也将能好好活得下去,总兵大人没有丢弃他们。
这天忙过一天,晚上歇息后,胡娘子轻声地问胡九刀,&ldo;碗姐姐这是个啥意思啊,养这么多闲人?&rdo;
&ldo;哪是闲人?&rdo;胡九刀抱住她,让她在自个儿身上躺得舒舒服服的,这才轻声地道,&ldo;你没看着怀善这一整天跟这些人打招呼啊?他们住的这地,以后种的这田土,都是他娘用他的名义给他们的,这些人是那总兵大人的兵,过得些日子,住着他的房吃着他的粮,何尝不也是他的兵?就这年月,你道这边疆会缺仗打?这二十年间,别看我们大凤朝隔三差五的就是灾,我听得从北面来的人说,那夏人的日子更苦,就现今咱们这大热天的,但井里可有得是水,可他们那因缺水,每天都有不少人渴死,不少人听说因吃了脏泥水,死了连肠子都发臭,等到他们又有那个新皇帝坐上皇帝宝座了,我看这仗隔不了多久就又会打起来,到时,要是咱们怀善要上那战场,这些人就是挡在他前面,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你可懂?&rdo;
&ldo;还打?怀善也要去?&rdo;胡娘子惊了。
&ldo;要去的。&rdo;胡九刀摸摸媳妇的脸,拍拍她的背,轻声地道,&ldo;这些事由我们男人管就好,你别操心了,睡吧。&rdo;
&ldo;你不去吧?&rdo;胡娘子却还是不安心。
&ldo;我不去。&rdo;胡九刀笑了,&ldo;我还得和你管着汪夫人的这些宅子呢,你当她放心交给别人啊?&rdo;
胡娘听罢倒真是安心起来了,这几处庄子都是汪娘子让张大宝和她家的九刀弄好的,早前也说了,让他们帮着怀善管着,有没有人住,私下都是由他们管着,藏好的米粮药材也都得有个人看着,除了他们,她谁也不信,想来也是,九刀要是去了,到时就缺可信的人手用了。
☆、114
把这些家兵家将安置好后,张小碗又拿出了世子妃给她的金子,把这些全给了汪永昭。
汪永昭拿过张小碗的那百两金子,打开一看,眼珠子在那一刻差点都瞪了出来。
这时张小碗已远走,汪永昭中了邪地盯着那妇人的背影看,不知她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
他私下又极不放心,又叫来那盯住张小碗的探子细细排问,还是没问出什么来。
那妇人平日除了下地种菜,做些针线活,跟着那孟先生下几盘棋外,什么也不做,也什么人也没见过。
汪永昭狐疑得很,只是在见那小儿没得几日就跟他的家将们混成一片,又想起了那妇人平日跟他所说的话,终是叹了一口气。
这妇人,终究是有几许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