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申氏在旁看了这么些年,也大概知晓了张小碗的脾气,与她办事,办得好,她自然有重谢,要是办不妥了,就别怨她心肠硬了,她可不是什么别人说道几句,赔几句不是,她就会心软的人。
她心中了然,办事也很是尽力,她对汪杜氏也是尊敬有加,让二夫人明面去招待官夫人,出这个头,而她这个三夫人只在背后使力,把府中那些让她管的琐事都管得井井有条,就算哪家过来拜访的夫人要是在园中落了胭脂,只要真落了那物,她也能及时差人找回来。
家中有了两位得力的管家夫人,张小碗身上的事要少了一半,小宝,小弟媳妇跟在她身边看了几日,看着她们大姐办事,再看看那两位官夫人接人待物的本事,心中也不无羞愧,暗中两妯娌相视苦笑,都道这人跟人真是没法比的,这官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身上要不是有那一身的本事,这么大的一个家,这么多下人哪管得起来?
张小妹也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甚是好奇地看着,这日张小碗午膳后回房想歇那半时辰,再去库房领大仲把要用的什物搬出来时,她就敲了张小碗的门。
七婆开门见是她,笑道,&ldo;姑奶奶来了啊?&rdo;
&ldo;哎,婆婆好,我大姐呢?&rdo;小妹往内探看。
&ldo;进来。&rdo;张小碗在内屋听到她的声音,便扬高了声音叫道。
张小妹一进,见她大姐卧在了榻上,便笑着走了过去,眼前没得张小碗的吩咐,就往榻边坐。
&ldo;唉,使不得。&rdo;七婆一见,惊得忙从门边大跑过来拉住了她,把她拉到一边,搬来了凳子,才喘了口气道,&ldo;您坐这。&rdo;
张小妹先是惊愣,随后尴尬地被拉到了凳子上坐着,有些结巴地问她大姐道,&ldo;这,这……&rdo;
&ldo;这榻是老爷常歇着浅眠的地方,除了夫人谁也坐不得,就连这黑羔羊皮都是他亲手剥下来的,您呐,还是别去坐的好,回头要是让他知晓了,到时他就要恼夫人了。&rdo;七婆笑着道,又说,&ldo;我给您去端碗茶?可要喝喝那花茶,夫人可是最爱这个了。&rdo;
张小妹听她说完,朝她看了一眼,点了下头,脸色却没有刚才那么与她亲昵了。
七婆也并不在意,朝她们福了礼,转身就走了。
她服伺的是夫人,夫人不好说的,当然只得她说出口,想来,夫人也不会怪罪于她。
张小碗从榻上坐了起来,朝小妹笑笑,伸出手替她拔了拔耳边的发丝,淡淡地道,&ldo;大人甚是讲究之人,你莫怪。&rdo;
&ldo;我哪敢。&rdo;张小碗还是有一些委屈的,她眼睛瞥过那柔软的黑羊皮,嘴间有些艳羡,&ldo;姐姐你真是好命,果然熬到了好日子。&rdo;
张小碗闻言心下一顿,抬眼看向她。
以前她的小妹,那口气就跟她的眼神一样骄傲,说得深些,便是她的口气跟灵魂一样骄傲。
可现下,张小碗现在却从她的口气中听不到以前的东西了。
但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变的?张小碗笑笑,轻颔了下首,&ldo;嗯&rdo;了一声。
&ldo;小老虎成了善王,就快有了王妃,汪大人现在又待你如珠似宝,唉……&rdo;张小妹叹道,&ldo;你这好日子啊,享也享不到头。&rdo;
张小碗听得脸色不变,笑着道,&ldo;可不是。&rdo;
&ldo;姐姐。&rdo;张小妹叫得甚是亲昵。
&ldo;嗯。&rdo;
&ldo;我想托你个事。&rdo;
&ldo;你说。&rdo;
&ldo;我想请你帮我家大强在怀善身边谋个差事,哪怕是帮他外侄子牵马也行。&rdo;
&ldo;这哪成。&rdo;张小碗笑了,&ldo;家中的事哪少得了他,去牵马也太浪费他的本事了。&rdo;
&ldo;可大强不想再种田了,&rdo;张小妹说到这,忸捏了一阵,道,&ldo;就是我,也不想看着他种田了,他长得甚是威风,想来当个……&rdo;
说到此,她便不说了。
张小碗也不在意,淡道,&ldo;不想种田了也好,跟着小宝行商就是。&rdo;
&ldo;那个,他也做不得,也做不好。&ldo;张小妹急急地打断她道。
张小碗看着她,小妹脸红了,伸过手来拉着她的手,&ldo;你就帮帮我吧,我也想我儿以后有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父亲,以前是我年小,事情懂得不多,才想着跟个老实人种一辈子的田,可现下不同往日,大强也是个有抱负之人,想来到了那战场,他也定能护住怀善一二。&rdo;
护住怀善一二?张小碗在心里叹气,便是疼他亲他的大舅二舅,也不敢说在战场上护住他一二的话,小妹这口气,托大了。
&ldo;行商有何不好的?你看你大哥二哥,不也现在有了好几个商队,家中不也是余钱颇多?&rdo;张小碗温和地与她道,&ldo;便是种田,也只是让你夫君当个管事的,我们都是农家之人,知晓管好田土,填饱肚子那才是头等大事,这并不比行兵打仗差,你也知,要是有得田种,吃喝不愁的,常人家都愿在家好好种田,哪有自己就想上那战场的?&rdo;
&ldo;那是平常人家!可我们家现下哪是平常人家!&rdo;张小妹见她不松口,猛地撇过脸赌气地道,&ldo;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你怕那汪大人,可现下你已熬出了头,怀善已经是善王了,你还怕他说什么?你就不能有骨气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