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差实在太大。
程嘉牧缓缓地抽回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救了你一次,我就是你哥啦?算你有点良心,不过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我这么高风亮节舍己为人,换做是谁都会去救的……”
“换做无关的路人你才不会去救!”袁桃桃无情地打断他,“你才不是那样的烂好人,你只在乎你在乎的人,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进剧组?费劲安排我跟石导学习?我们之前也就只见过一面吧,我们有那么很厚的交情吗?”
谎话被揭穿,程嘉牧的底气不大足,但还是不死心地说:“我受到过袁牧老师的帮助。”
袁桃桃:“好,那么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帮助?值得你这样帮我,甚至不顾性命?”
是啊,什么样的帮助呢?袁牧能帮一个后辈演员的,无非就是在片场的指点,或者介绍些人脉,再多以他的性格也懒得管不相关的人,只是这样的话,帮袁桃桃做石长安的助理,就已经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怎么也达不到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地步,程嘉牧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袁桃桃那双和程嘉牧有几分相似的大眼睛一下子涌出了泪水,她的鼻子不如程嘉牧挺,嘴巴和脸颊的轮廓也不像哥哥一样小巧秀气,但这样哭起来,反而显得眼睛更大,更委屈。
程嘉牧的心恨不得一下子就化了,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可一只胳膊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行动实在不方便,袁桃桃见状连阻止了他乱动,自己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却越抹越多。
她有有些哽咽地说:“哥,你救我的时候,叫了‘小不点’,我有十年没听过你那么叫我了,对不起,是不是我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才不肯认我,你不要我了。”
袁桃桃越说越伤心,哭得抽抽噎噎,把程嘉牧哭得六神无主,也伤心起来,心想这样了还瞎坚持什么?别说我现在还有个人模样,就算是沦落到去讨饭,也还是她亲哥哥,怎么会不要她呢?
这样想着,程嘉牧眼眶也有些湿,但还是强忍着,费力地转身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会相信这种事?”
袁桃桃抬起眼睛停止了抽泣,只是眼睛里的泪水还在往下掉,他这是承认了?袁桃桃一边继续掉眼泪,一边高兴地笑了:“哥,真的是你!”说着就扑了上去,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胳膊,给了程嘉牧一个大大的拥抱。
程嘉牧看她那又哭又笑的样子,更加心疼了,用没受伤的右手拍了拍她的头:“是哥哥不好。”袁桃桃使劲摇头,小心地从他怀里退出去,说:“从前是我太任性了,总是跟你吵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两兄妹难掩激动地诉了好一顿衷肠,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袁桃桃问:“哥,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程嘉牧于是就把自己如何重生到这具身体里,如何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大致说了一遍,却故意落掉了是薛宇和姜思竣害死自己这件事,复仇这种事情,自己来就好,还是不要牵连妹妹。
袁桃桃听得一愣一愣地,沉浸在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小说里的桥段,这种感受中,暂时还没有发现程嘉牧说自己“如何死亡”那一段的破绽。
气氛渐渐变得温馨,天气很热,排骨汤在保温杯里还保持了温度,袁桃桃催促她哥喝汤,兄妹俩边吃边聊,好像几辈子的话都要在这一刻说完,程嘉牧非常满足,如果没有这次重生,他是不是就没机会跟妹妹一起这样聊天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袁桃桃给程嘉牧削了一个苹果,状似不经意地问:“哥,你跟霍总,是那种关系吗?”
程嘉牧一下子顿住,这可怎么解释好呢?虽然那个什么包养协议是原主跟霍逸签的,不关他的事,是霍逸替原主还了债,说起来,这叫先付费后享用,自己也勉强算是身不由己。
可怎么好跟妹妹承认这种事?“啊,没什么,就是被他包养了。”难道要这样说吗?程嘉牧脸上维持着面瘫的表情,心里却狂奔了几万只草泥马,该怎么回答?
袁桃桃却善解人意地没有执着等他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两个互相喜欢,其实不关我的事。”
程嘉牧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袁桃桃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其实你给我找个男嫂子,也挺好的,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薛宇。”
“不过霍总他对你是真心的吗?”桃桃眨巴着眼睛问,“他会不会欺负你?”
程嘉牧心里简直不能更温暖,如果可以,他真想对着苍天大吼几声,对于一个同志来说,社会的压力,公众的舆论,都不是最伤人的,如果能得到家庭的认可,来自至亲的理解,这种力量对他们来说,是最难能可贵的。
但霍逸对他是真心的吗?他却答不出来。
见他这样犹豫,袁桃桃起身打开了随身的背包,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程嘉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