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传来:“你说错了。”
底下稀稀拉拉笑起来。
主持人颇淡定,镜头前仪表大方,坚持抒情:“在举国欢庆的佳节里,他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这份平淡又感人的付出,是值得我们任何一个人学……”
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又有人说话,“我不是一个人。”
哄堂大笑。
主持人撑不下去了,莞尔道:“看来这位小伙子还有心里话要对观众朋友们说。”
镜头对着秧鸡,秧鸡瞪着镜头。
半晌后,他说:“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还有我婆娘。”
主持人笑着替他译成官方用语:“这位小伙子说他是和太太一起的,真是让人羡慕的伉俪情深。”
……
周语盯着电视出神。
周母在女儿大腿上捏一把,“问你话呢!”
周语说:“嗯?”声音涩得发紧。
女记者顺着现场气氛多问了几句,怎么相识的,怎么走到一块儿的,能与我们大家分享吗?
男人缓缓摇头。
忘了?不愿意提?还是不愿意分享。
经历越多,越容易忘记。不过夏去冬来的功夫,初识的画面,周语回想起来已有些费力。
那条干毛巾总在摩托坐垫上扫啊扫啊;免费赠送的打火机卖了个天价;他坐在摩托车身啃饼子;依稀记得,那时还响起了暮鼓。
酒不醉人的往事,铺天盖地。
想到这里周语在笑,但笑不出声,嘴唇以一种疲软的姿态勾一下。
最令人唏嘘感慨的不是爱离别,而是物是人非。
重庆相见数次,直到此刻她才敢真真正正的看他一回。
采访接近尾声,主持人接过话题:“下面我代表我们电视台为你们夫妻俩献上一份小小的心意。方便告诉我们大家,你太太的姓名吗?”
男人抬眼看镜头,一对大双眼皮能储春雨,就像他曾经站在山水朝暮,田间烟雨之中喊她那样。
他声音醇厚,他说:“周语。”
……
周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认真看。
周父端菜出来,周母指着电视说:“这人的老婆居然也叫周语!你说气不气人。”
周父来了兴致,“哦”了一声,戴上老花镜看,“也是语言的语?”
周母白他一眼,“当年你取这名我就说,不好不好,太大众化!好嘛,现在一农民工的老婆都和咱女儿同名同姓!”
周父在围裙上擦手:“大众化说明好听嘛!农民工咋了!”推了推老花镜,“我看这小伙儿不差,精精神神,长得也帅气!”
周母撇嘴:“憨头憨脑的!”
……
电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