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辞蹙了蹙眉,劝解道:“那些错与你无关,你为何执着于背在自己身上?”
孟霖自嘲一笑,看向谢彦辞道:“与我无关?我怎么有脸闭眼说与我无关?他们姓孟,谢彦辞,我也姓孟,我不姓谢。”
谢彦辞忽然有了恼意,“跟我走,你若是真心有不快,不如与我去边关,也好过在这里自怨自艾。”
孟霖摇摇头,执拗道:“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回去,你们走吧,别管我。”
“你是想死在京都吗!”
孟霖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是,我想死在孟家,你让我走,我若是遇到了沈延远,我要怎么开口?你让我走,那些满身是伤,缺胳膊短腿的士兵,我又要怎么解释?说我妹妹引狼入室?说我父亲不择手段,不顾整个南明苍生的安危?”
谢彦辞看着他,没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孟霖,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自己的选择。
孟霖看向他,想起了什么,笑着从自己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伸到谢彦辞面前:“去了战场,只能看各自造化。这是我母亲当年在世时,给我求的平安符,听说经由得道高僧开过光,虽说不知真假,这么多年,却也平安过来了,而今我将它赠与你,千万平安。”
谢彦辞眉心拧成一团,薄唇上下翕动:“我不用,上了战场,或许就会丢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带着。”
孟霖看他,笑的有些疲倦:“拿着吧,我也用不上了,你放心,我但能活下去,我会守住一日孟家。长街上走不掉的老弱妇孺,尽管来我孟家先躲着,府中愿意走的,我就放他们走,愿意与我孟家同生共死的,我自然不亏待,你安心去边关吧。”
谢彦辞到底拒绝了孟霖的玉佩,只是淡声道:“不论真假,这是孟夫人给你的平安符,而今便是念想,你就是靠着念想,也给我撑下去,好好活着。”
孟霖默了好半晌,缓缓开口道:“好。”
新的一年总会降临,就如同日升月落。
黑暗不会永远笼罩南明,神明也不会永远闭眼。
他相信,都会看到更好的明天。
-
顾将军与沈延远到的时候,顾卿柔沈惊晚都在门口等着了。
瞧见满身是伤的二人被送来,顾卿柔鼻子一酸,咬着下唇,眼眶通红。
沈惊晚连忙走上前帮忙扶住沈延远,却没瞧见谢彦辞得到身影,她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谢彦辞呢?”
沈延远摇摇头:“他没回来。”
“什么?”
沈延远道:“他说自己还有事,就叫我们先回来。”
沈惊晚的心有些不安,将沈延远送到苏氏手中,便道:“母亲,我去外面看看。”
沈延远被苏氏扶着,转身看向已经跑到门外的沈惊晚,叹了口气。
沈惊晚站在门口,鹤颈延望,盼着那身穿盔甲的男人从不远处驾着马出现在她视野中。
可是等了很久,等到天边出现晚霞,晚霞落下。
天边从浅灰色成了深灰色,再一轮新月高悬黑夜时,仍旧没有谢彦辞的身影。
“苍天眷顾,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安,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