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霞山弟子哪里肯让,争相斥责道:“夺我万霞山机缘,已是当死之罪,我等自当夺回。你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喻炎仔细听了片刻,而后又再三核对道:“诸位仙长都是金丹修为,喻某不过筑基,当真要与我比试?”
“解契之后,喻某会死,仙长也认为无妨?”
那一干弟子眼中都带了两分讥嘲,开始慢慢往前逼近,只待谁发号施令一声,就一拥而上。
喻仙长便长长叹了口气,于心里暗想:我都这般苦苦乞饶过,飞光应当不会怪我了。
他都这般接连问过数回,字字做小伏低,隐忍求全,飞光难道还会怪他不曾?
喻炎这样一想,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只有那双眼瞳颜色,不知从何时起,隐隐染上一抹猩红。
那为首的弟子暗暗吩咐了一声:“上!”
喻仙长手中久久把玩的剑穗,此时已彻底被暴雨淋作一股,他慢慢松开滴水长穗,嘴里极轻地念道:“我愿祭十年寿元,改以此物启阵。”
话音方落,他脚下便有红光晕开,如投石入水,如朱笔在笔洗中一转……
但喻炎还未说完,他眼睫微颤,犹在一字字念道:“此阵若成,入我阵者,皆杀。”
那红光闻声暴起,向四面八方横向荡开,将漫天雨幕拦腰截断。
这一击过后,原本埋在阵眼中的上品灵石,一一化为齑粉,入阵弟子亦尽数遭受重创,倒在地上不知死生。
喻仙长冷眼上前一看,发现几名弟子悉数昏厥在地,灵根虽毁,性命尚在,心里不知为何,仍有些不足之意。
他几度按捺杀意,偏偏按捺不下。
口诵清心咒语,连念数遍,那杀意仍是按捺不下。
人在最颠倒时分,喻炎只得不住地自语:“飞光会生气的……算了,飞光会生我气的。”
如此说了数遍,喻炎总算寻回半分清明。他朝自己施了一道除尘咒,把溅到的鲜血遮得干净,然后冒着瓢泼大雨,一步步退回精舍。
他立在门槛外,照旧烘干衣履,自觉与人无争、面目可亲了,这才走进大堂,寻了个雅座落座,混迹在清谈的散修当中。
在时机恰当处,喻炎手执茶盏,极轻地鼓动道:“这样封山下去,要封到何年何日,这口气如何能忍?”
“依我看,不如都到万霞山道宫前,冲他们讨个公道?”
听得周围陆续有人附和,渐渐热闹起来,喻仙长脸上仍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