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斯金笑了起来:
“你会发现这附近就是真正的乡村,完全与世隔绝。我们的邻居很少,彼此相隔又远。”
格温达觉得自己在那愉快的话音里,察觉到了一种深藏的绝望与苍凉。她眼前闪过了一幅孤寂的生活图景——冬季短暂阴郁的日子,烟囱里传来风的尖声厉啸——帘幕低垂——禁锢——与那个看不到幸福、得不到满足的女人禁锢在一起——邻居很少,相隔又远。
那幅景象消散了,夏天回归,通向花园的法式落地窗敞开着,玫瑰花的香气和夏日的声响阵阵飘来。
她说:
“这房子可有些年头了,是吧?”
厄斯金点点头:“安妮女王时代建的。我们家族在这里住了将近三百年了。”
“这幢房子可真好。你肯定非常为它感到骄傲。”
“现如今已经败落了。苛捐杂税弄得人没有余力好好维护。不过,现在孩子们已经独立走上社会了,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男孩。一个在军队服役,另一个刚从牛津毕业,马上要进一家出版公司工作。”
他看了一眼壁炉架,格温达也跟着看过去。那儿摆着一幅两个孩子的合影——估计有十八九岁,她断定这是几年前照的。
“不是我自夸,他们可都是棒小伙。”他说,骄傲与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长得太漂亮了。”格温达说。
“是啊。”厄斯金说,“我想这一切都值得了,真的——我是说为自己的孩子作出牺牲。”见格温达疑惑地看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猜……经常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格温达说,“代价有时候会非常非常大……”
再一次,格温达看到了一种深藏的晦暗,但厄斯金夫人打破了这种氛围,她用低沉威严的嗓音说道:
“你们真的打算在这一带找房子吗?恐怕我都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你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的!”格温达怀着一种恶作剧的心理这么想,“那个愚蠢的老女人实际上是嫉妒了。”她寻思着,“因为我在跟她丈夫聊天,因为我青春貌美,她就嫉妒了!”
“那得看你着不着急了。”厄斯金说。
“一点儿也不急。”贾尔斯愉快地说,“我们想要确保能找到真正喜欢的地方。眼下我们已经在迪尔茅斯找了一幢房子——就在南部海岸。”
厄斯金少校从茶桌旁走开,从靠窗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烟盒。
“迪尔茅斯。”厄斯金夫人说道,语气死板,眼睛盯着她丈夫的后脑勺。
“是个很漂亮的小地方。”贾尔斯说,“你听说过那儿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厄斯金夫人才开口,语气还是那样干巴巴的。“我们在那里住过几周,在一个夏天——那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们不怎么喜欢那里——觉得那里的生活太让人懒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