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警察对他的警告不以为然,冷淡地瞟了他一眼,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赵永齐懒得再淌浑水,便跳下土坡,去看那个从地里挖出来的男人。
王贞双眼紧闭,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嫣红,嘴边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正沉浸在幸福当中,表情诡异至极。
这时,冲过来一个记者模样的家伙,手里拿着相机,不停地对担架上的人按动快门。
&ldo;你干什么?!滚开!&rdo;被人高马大的赵永齐堵住,他才讪讪地退到一边。
将王贞抬向救护车的人摇了摇头:&ldo;从来没见过谁被活埋了还这么开心……&rdo;
另一个人说:&ldo;那个是记者吧?看来这件事要见报了。这家伙不久就要成为名人,如果你们想出名,就学他的样子,在棺材里躺上几夜。&rdo;
在几人龌龊的笑声中,那个可怜的男人终于被送入救护车里,车关上了门,呼啸而去。
赵永齐站在那想着心事想得入迷,待回过神才发现救护车已经不见踪影,便赶快去询问警察那家医院的地址。
用仅剩的钱买了袋水果,他便奔赴医院,一到那儿就看见王贞的老婆正坐在走廊上哭泣:&ldo;你这个混蛋,谁不搞,偏偏要去搞一个死人,真他妈晦气!&rdo;
他忽然觉得,讨死人做老婆要比讨活人做老婆安逸多了,至少死人不会碎碎念,更不会埋怨发火。当然赵仕义例外,那家伙就是死了也不安分,比活着还能折腾。
医生告知他,病人已经醒来,没有大碍,只是严重脱水,现在极度虚弱。跨进门去,那人一看见他,就摆出一张没好气的臭脸,张开嘴就吐出一串指责:&ldo;我都说了,不能违背人家的意愿,你非要强娶,这下好了,连累了我!你倒好,而我上有父母,下有老婆,被这么多鬼缠上,我该怎么过?&rdo;
赵永齐自知理亏,便没有顶嘴,将水果放在桌上,将功补过地拿出一个梨子削起来了:&ldo;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小气,何况结婚这件事,我以前对他提过的,哪晓得他反应那么大,早知如此,我肯定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了。&rdo;
一边认错,一边又按捺不住好奇地问:&ldo;不就他一个吗?鬼哪来的这么多?&rdo;
王贞摊在床上,朝门口指了指,一副绝望的神色:&ldo;你没看见那里还有一个女人和小孩么?&rdo;
&ldo;别乱开玩笑,&rdo;赵永齐肩膀一缩,飞快地朝门口扫了一眼,&ldo;你多心了,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rdo;
王贞闭上眼,虚弱地摇了摇头:&ldo;反正我这辈子是完了。那女的跟定我了,还有个拖油瓶,我该怎么和我老婆交代啊!&rdo;
&ldo;你老婆又不知道!&rdo;赵永齐凑过去安慰他,&ldo;何况多个红颜知己不见得是什么坏事!&rdo;
&ldo;放屁!&rdo;那人朝他呸了一声,&ldo;我给你说了几遍,难道你还不懂鬼嫁的规矩么?人家嫁过来,就是你的人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就是死了,也无法摆脱!她一天跟在我屁股后头,我还高兴得起来么?我已经给我老婆说了,等我好起来就去办离婚证。妈的啊,&rdo;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ldo;怎么好好的,忽然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rdo;
越说越瘆人,赵永齐只想将梨子砸在他脸上,然后夺门而出。有什么比挖了个坑让自己跳更悲剧的了?真不该一意孤行,那家伙死了就死了,两人一刀两断,阴阳相隔,自己何苦又把他娶进门来?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脑袋被门夹了!
&ldo;咱们该怎么办,你还是想想主意!&rdo;
王贞的身体撑了一下,然后双手一摊:&ldo;怎么办,凉拌!除了做牛做马,乖乖地伺候人家,还能怎样?一切都看造化!&rdo;
&ldo;我擦!&rdo;赵永齐低咒一声,&ldo;绝对不行!老子才不过这样的日子!我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钱,大好的青春,凭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rdo;
王贞冷冷地哼一声,对现在还看不清形势的男人很是嗤之以鼻:&ldo;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我都不挣扎,你还是认识了吧!你把他伺候好了,什么都不用愁,就是坐在家里也日进斗金,这不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吗?&rdo;
赵永齐不赞同他的言论:&ldo;老子有脚有手有本事有朋友,哪里用得着靠他?再者,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正如狼似虎,那具冷冰冰的身板能满足我的生理需求吗?我总不可能打一辈子的手枪吧?我总不可能天天都对着那张死人脸吧?我总不可能夜夜都与这么块腐肉同眠共枕吧?大哥!我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