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崂嘿嘿笑个不停,不再说话,手上扯着马尾的动作更欢快。
“老人家,你……”
沉夕欲语还休,半崂抬了抬眼角,不耐道:
“你进去便是,我在这儿自己玩,又不会动你家东西。”
沉夕微微弯腰,道:
“请自便。”
童苜随模样已经称得上老人的沉浮笙进了屋,发现这间屋子应当是间画室,各色毛笔齐全,颜料盒子摆放有序。墙壁上挂着些画,不过都是人物肖像,以女子为主,女娃到老妇人皆有,模样不同,姿态不同。
“你怎么会知道陈府的事?”
沉浮笙板着脸语气严肃问道。童苜将视线从画上收回,同样以严肃态度回道:
“世上之事,有人知道得多,有人知道得少,我为身份所迫,不得不多知。”
“你一个小娃娃装作老成的样子,自己又做不了主,来找我做甚?”
“我方才说过,我为身份所迫。”
沉浮笙一时气短,童苜稍作停顿,接着道:
“先生与陈府的旧事晚辈无意提及,只是有一事我想先生应该知道,”
“现在与您和沉公子共处的这位陈姑娘正是陈府的大小姐。”
沉浮笙猛然抬头,盯着童苜,童苜不动声色,接着道:
“陈老爷丧女之后半年,收留了一位中年妇人,那妇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为感激陈老爷,便将女孩改姓为陈。妇人在府中虽有客的名义,却时常做一些下人的事务,妇人死后陈老爷认女孩为干女儿,这位陈思卯姑娘正是陈老爷的干孙女,如今陈府的唯一继承人。”
沉浮笙听时面色愈发白,最后双唇微颤,只不停说着:
“这不合礼法,不合礼法。”
童苜给沉浮笙时间冷静,方后才道:
“先生高洁正派令人钦佩,只是大气灵活不如陈家。”
“阿訇她会愿意这样吗?她的儿子和她父亲的干孙女在一起,她会愿意吗?”
“您问问她吧?”
沉浮笙忽然情难自制,眼眶泛红,道:
“可她不在了啊!她十几年前就走了。”
童苜慢慢站起身,环顾房间,轻声道:
“这房间里不是处处是夫人吗?”
沉浮笙茫然看着屋中画像,画中女子皆不是她,却个个有她的影子。
童苜走出房间后小心关上门,神色轻松,半崂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沉浮笙性格木讷,对人情反应迟钝。”
童苜笑了笑,
“不过挺好对付的。”
“你到底要做啥?”
童苜一指中间的房子,笑道:
“我要成全这对有情人啊!”
半崂不屑地撇了撇嘴,童苜不多耽搁,对半崂道:
“师父,稍后我还要去城中陈府,你是与我一同还是……”
半崂十分干脆地回道:
“我留在这儿等你!”
他手上握着不少马尾上的毛,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