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再次醒来的时候叶锦坐在她床榻不远处,正在盘坐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长卷。傍晚昏黄的光线投射进来,照在叶锦的侧脸上,投射出一片暖黄的光影。
顾澈坐了起来,然而刚一动手上的甲子锁便互相击打出一片响声。
叶锦自然听到了,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抬头看了过来。
顾澈从床上爬起来,接着猛烈的咳了两声。
叶锦并没有着急过来,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袖,“太傅饿了么?”
顾澈抬手活动了一下脖子,仅仅半年而已,叶锦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稚气,只这一理袖抬头过来,顾澈便皱眉了一下。
叶淮……
看到顾澈皱眉没有开口叶淮便轻轻的笑了一下,“太傅有一日多没有进食了,想来也是难受的。”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往一边走了过去,同侍女说了一些什么,然后又过来笑着看顾澈,“让侍女准备了一些温和的东西,太傅一直未曾进食,所以不能吃的太急。”
这举手投足之间淡淡透露出来一股雅致的味道,倒真是世家子般的风流。
顾澈没有开口,叶锦却似全然不在意一般,又回到了一边案几上,拿起了卷轴。
“你想要做什么?”顾澈开了口。
“嗯?”叶锦抬起头看着顾澈,“太傅想问什么?”
既然叶锦从一开始便知道了她的打算和去留,又为何要这样大动兵戈的陪她两日。更何况这两日她随时都能够起身杀了他。
“你为何不杀了我。”轻轻的出声,“左右天下不过都言我重病,就算病死也没什么。”顾澈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你留我活着。若有一日我出去了,你定然夜不能寐。”说道这里顾澈便轻笑了一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叶锦抬起头,看了顾澈一会儿,然后收敛了一下眉,“太傅很怕我?”
顾澈惊讶了一下,看着叶锦。
叶锦笑了一下。“以太傅的城府和这么多年的事情。怎么会这么直白的同我说这些话?”叶锦动了起来,将手放到膝盖上撑着头,“太傅不会不知道这些话算是在刺激我。若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只怕会对你不利的。”
叶锦言语间说的轻松惬意,顾澈心却凉了个透,叶锦歪着头笑起来。“人只有在恐惧的时候才会行为失控,太傅你怕我了?”
顾澈沉默了。叶锦又笑了一下,“太傅为什么不杀我?你明明有很多的机会。”
顾澈自然是不会回应他的,叶锦却笑了一下,“因为大越?”说完之后立马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天下与你,本就无谓。那么……”叶锦才又看着顾澈。“因为我父皇么?”
“真是伟大呢……”叶锦淡淡的开了口,然后敲了敲桌面。“我猜对了么?”
叶锦看着侍女将流食端了上来,叶锦终还是站了起来,“天色已晚,太傅为什么不杀我我已经想到了,太傅不妨猜猜看为什么我不杀太傅。”叶锦说完之后便从顾澈身边走了出去,之后又看着四周的侍卫,“好好看着外面,里面发生任何的声音都不要进去。”
吩咐完毕之后叶锦又往一边走回了自己的寝宫。
该如何表达自己所想呢?
他并不相信顾澈,他曾经相信很多人,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他而想。人都是自私的动物,顾澈教会了他一切,偏偏没有教过他如何去相信一个人。
所以叶锦学会了伪装,惯于示弱而已。
叶锦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去的这么快,而更不会想到一手把持了整个云州的顾澈也会远在千里之外回不来。
顾家没有顾澈会怎么样?
顾家当然还是顾家,不过也就仅仅这样罢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他在顾澈回来之前将云州的势力洗牌了。
叶锦不是叶淮,所以他不会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