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栋一听傻眼了,他抓住了这人问道:&ldo;大哥!你担任什么职务?你能不能……&rdo;
此人连连摆手:&ldo;不行,我知道你想说啥!我就是一个厨子,我帮不到你,县委现在除了后勤,其余职位不正常办公了,你赶紧另想办法去吧!&rdo;
另想办法?另想什么办法?王国栋冲褚天逸一挥手:&ldo;走,咱们赶紧回水库!&rdo;
两个人连滚带爬往回走,暴雨弥漫天地,白茫茫到处一片泽国,四周全一样的景物,要不是有褚天逸指路,王国栋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两个人半夜才到水库,王国栋死命摇晃控制室的铁门,看守员立刻跑了出来,一见他俩就急急问道:&ldo;见到领导了?领导怎么说?&rdo;
王国栋冲他摇头,这个干瘦的看守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ldo;怎么办?怎么办?电话不通,喇叭也没音了,水已经超过警戒线了,现在怎么办?&rdo;
&ldo;你开门!&rdo;王国栋摇晃铁门,他哆哆嗦嗦掏出系在裤腰带上的钥匙串打开了铁门,王国栋一把拉起他进了控制室。
控制室里大大小小的机械摆满了三间屋子,王国栋对着他说:&ldo;你们文县根本就没有革委会主任,县委也没有人办公,不会有上级来给你下命令了!你现在就开闸放水!再不放就顶不住了!&rdo;
他留着眼泪死命摇头:&ldo;不行,不行,没通知下游,会出人命的!&rdo;
&ldo;你不开闸,等溃堤了人命只会出更多!&rdo;王国栋咬牙切齿地说:&ldo;况且泄洪的水会顺着河道往下游走,这狂风暴雨谁会在河道附近逗留?&rdo;
&ldo;你快点!&rdo;王国栋推了他一把:&ldo;现在泄洪不一定会死人,水库随时会溃堤,溃堤了却是一定会死许多人的!你选哪个?&rdo;
这看守员拿袖子在脸上胡乱撸了两把,大喘了两口气儿,来到了控制杆前站定,又深吸一口气儿,取下墙上的钥匙打开了限制控制杆活动的铁罩子。
抖抖索索地推动控制杆,沉重的控制杆被他推了上去,这人长吁一口儿,站到观察窗开始往外看去,外面一片安静,他拿出自己手持的探照灯从观察窗照射闸门。
闸门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狂风把巨大的浪涛拍在自己的头顶上。
&ldo;怎么回事?&rdo;看守员猛地转过来盯着王国栋:&ldo;怎么回事?&rdo;
王国栋也看出了端倪:&ldo;闸门没动?&rdo;他转身扑到刚才被看守员推上去的控制杆前使劲儿又推了两把,停在中间的控制杆被他一下子推到了底部。
&ldo;不行!不能推到底,闸门会全部打开的!&rdo;看守员扑过来要往回拉。
王国栋一把拽住了他,抢过他手里的探照灯又去照闸门,闸门依然不动如山!
&ldo;这到底怎么回事?&rdo;王国栋暴怒:&ldo;你是不是弄错控制杆了?&rdo;
看守员惨笑着对他说:&ldo;怎么可能弄错控制杆?没动静就只能是一个结果!这闸门打不开了!&rdo;说着说着他大吼起来:&ldo;这狗日的东西十几年就没开过,它打不开了!&rdo;
王国栋不死心,又跑回到控制杆前反复拉动,闸门依然纹丝不动。
&ldo;没用的,没用的。&rdo;看守员喃喃自语:&ldo;完了,完了,除非这雨立刻停,否则有八成可能会溃堤,上游暴雨带来的高峰水位还没真正下来呢!&rdo;
&ldo;那咱们就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rdo;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耗在这里了。
夜半三更,暴雨倾盆,王国栋不敢再赶路了,和褚天逸就蜷缩在了看守员的小屋里眯了半夜。
天一亮他招呼褚天逸出发,先去找赵满全,一见到他赵满全就问道:&ldo;咋样?领导咋说?&rdo;
&ldo;你们文县根本没有革委会主任!&rdo;王国栋沉声道:&ldo;水库已经漫堤了,闸门根本打不开,十有八九会溃堤,你赶紧通知乡亲们早作防备吧!&rdo;
赵满全连连点头后就披上塑料布要出门通知大家,王国栋和褚天逸一路往安平县去。
王国栋心里暗暗掐算时间,后天上午洪水就要来了,他还有整两天时间。
他和褚天逸一路往安平县去,遇到村落就进,进去就一句话:&ldo;平桥水库已经漫堤,泄洪闸门打不开,三天内必定溃堤,早作防备。&rdo;
一路走一路说,又进了他们曾经歇过脚的村子,给他们吃过热汤面的老汉见了他们拉住不让走,非让婆娘再做一锅热汤面给他们吃。
王国栋如此这般跟他解说了一番,老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连连叹息:&ldo;天意!天意啊,天不让人活,又有几个人能挣出命来?&rdo;
吃完面王国栋告辞要走,老汉递给他一个铜锣:&ldo;拿着吧,你嗓子哑得厉害,这个能给你省点力。&rdo;
王国栋提着铜锣,进到村里就猛敲铜锣,吸引了人们出来查看,再把平桥水库已经漫堤的消息散布出去,一时间凡是他所到之处,被连日暴雨按住的人们开始躁动起来。
一路扑腾着到了安平县,已经下午五点了,县里的大街都是柏油路,好走了许多,王国栋一路小跑往县委去。
到了县委大院门口,他在看门的值班室窗子上晃了一下,看门的老头冲他直摆手,让他进去。